兰芝见识过朱娥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暴脾气,心中对她怨言颇多。
“当时她对将军死缠烂打,将军不搭理她,她竟然还找到六娘子这里来了,也真是笨,说不过六娘子就要动手。和城阳公主一块来赔礼道歉,倒像是我们欠了她的。”
“也不知道,她凭甚么这样。”
清漪闻言笑了,“还能凭谁啊,她的阿爷权倾朝野,是曹孟德一样的人物。她姐姐还是当朝皇后,你说她底气足不足?”
“那她也不该这样。”兰芝愤愤然的揪着袖子,“这世事无常的,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而且他阿爷是曹孟德还是董卓都难说呢。”
兰芝说完一脸惊恐,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她满脸惊惶的望向清漪,清漪好气又好笑的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子,“傻姑娘,才想起来喃。”
清漪看了看左右,清漪不喜欢屋子里头有太多人伺候,这会就留着两个在门口守着,除此之外,就只有两个人。
“祸从口出,记得,这话别说了。”清漪小声道。
兰芝咬住嘴唇狠命点头。
清漪促狭一笑,“其实也没甚么,关起门来,谁还管我们说甚么?”
兰芝捂住胸口,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一脸哀怨看着清漪,“六娘子,你可吓死奴婢了。”
“好了,我那话也不是吓你。”清漪伸出手来,拉兰芝起来,“咱们关起门来没有什么,可是在外头就不同了,记得不要将那些话随便说。”
兰芝点头,“奴婢记住了,其实那些话,奴婢只有在六娘子面前才说呢。”
清漪一笑,“好孩子。”
段秀将娇宠的女儿嫁给慕容延,这事在洛阳里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比上回丞相大女儿,先帝的凝华从寺庙出来,摇身从尼姑变皇后还要稀奇。
人人以为段秀会把这个女儿嫁给元氏宗室,免得到时候宫里头的那位不听话,也要有第二个女婿换上去。
谁知道,这个嫡出的小娘子竟然花落护军将军家。虽然这两家也是亲戚,可也太出人意料了些。
慕容谐门前难得的人来人往,慕容谐这回也不好在自己的别邸来招待这些客人,韩氏也回去了,他孤身一人,也是凄凄惨惨,不得已回了家。
家里几个长成了的孩子,基本上都在朝廷或者军中有份差事。朝廷之内为了防止一家坐大,一门里不太可能出两个位高权重的人,段秀能抬慕容定,已经十分不错了。剩下来的慕容延等人,就没有这么好运。毕竟这些人并没有出众的功绩,想要好位置也不可能。
慕容谐一回家,刚到屋子里头,贺楼氏就过来了,夫妻两人一见面,不是仇人胜似仇人。慕容谐冷眼瞧见贺楼氏开口就要说话,立刻打断她,“你说话可以,但是如果想要到我这里吵闹,你立刻出去。”
慕容谐拿冰冷的目光和口吻,压的贺楼氏把快要出口的恶言恶语又吞了回去。
贺楼氏冷着脸,鼻子里重重哼了声。
“六拔要娶新妇,你这个阿爷,好歹也该有些表示吧?新妇是大丞相和城阳公主之女,六拔如今还是个都尉,这也太低了点,和新妇的身份实在是太不匹配了。”
慕容谐脱掉脚上的靴子,随意将靴子往旁边一丢,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六拔如今是城门都尉,从五品,你知道有许多人一辈子都爬不上从五品的位置,六拔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已经是大丞相卖我个面子了。你现在说他的身份和新妇不太匹配,我怎么和大丞相说?”
贺楼氏一双眉毛倒竖,拧着眼睛,“哟,怎么不能了,六拔才是你的儿子,用得着这么厚此薄彼吗?六藏还不是你亲生的呢,你把他当亲生的来养,只要有好事你就想着他。他现在那个位置,还不是照样有大批人一辈子都爬不上!”
慕容谐眼角狠狠抽动了下,他看向贺楼氏,“六藏十三四岁就到军中摸爬滚打了,六拔十五六岁还在并州,这件事你怎么不说?当初他是随着大丞相一块南下,首先冲上洛阳城门,你把这个忘记了?首个登上城楼,就凭这个,他今日的一切也是他该得的,你当时天上掉下来的么?”
这一番话所的贺楼氏脸上涨紫,她还想死缠烂打,慕容谐冷冷看过来,眼锋如刀,看的她心下就个哆嗦。
她不敢激怒慕容谐,可是就这么不说,她哪里肯甘心,“可是新妇那里,以后六拔怎么在新妇面前抬得起头来……”
“是大丞相嫁女,不是公主下嫁,两家门当户对,有甚么抬不抬得起头的?要是连个女人都制服不了,他还有甚么脸?”
慕容谐说完,不再想和她纠缠下去,“好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贺楼氏眼睁睁瞧着慕容谐径自从床上下来,正眼都没瞧她,直接到内室去了。她压了一肚子火,也不敢进去真的和他吵。
忍了又忍,贺楼氏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前来探望她的儿子,放声大哭,“我活不下去了,我简直快要被那对母子给逼死了,那对母子简直就是丧门星!自从他们来了,许多属于我们的东西都给他们给抢了去。我没了男人,你没了前途,我们这都是造了甚么孽啊!”
贺楼氏扑到慕容延怀里嚎啕大哭,她这会也不顾及什么主母身份了,在儿子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