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颇为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不敢说话了。
清漪回到家中,就有人禀告,说是郎主之前派人过来。清漪奇怪的咦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在心底骂了慕容定几句。
真像个小孩子一样,有话憋在心里,死活就是不说明白。非得她堵上门,才肯和好。他派来的人恐怕是他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有甚么事?”清漪侧过头去,嘴角微微嘟起,显然有那么点儿赌气了。
仆妇弯腰跪在那里,恭谨答道,“来人说是,给娘子送小狗来的。”
“小狗?”清漪原本还坐在那里生闷气,听到仆妇这么一说,顿时惊讶的站起来。她当然记得,两个人吵架之前,她说她喜欢之前他送来的那只小狗,要他找一条毛色品种都一样的来。
清漪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了,没想到慕容定还记挂在心里。
“抱上来。”清漪道。
不多时清漪就听到了汪汪两声稚嫩的叫声,一个仆妇抱着灰中带白的奶狗过来,小小的一团,毛已经长得有些丰满了。看上去应该是才断奶。清漪听慕容定说过,如果真的要养就从才断奶的小狗开始养,这样养出来的会和主人亲很多。
那只狗抱上来,清漪接到手里,那只狗嗅嗅她的手掌心,然后拿着奶牙咬她的手指,一点都不疼,咬着咬着就开始舔,痒痒的。
“那人还带话说,郎主说了,娘子这段日子就养着这条狗解闷好,不要想他,他也不会想娘子的。”
清漪诡异的从这话里头嗅出一股赌气来。哟,哪怕生气还记着她的话,结果叫人传话来还说成这样?
这家伙!
清漪哭笑不得。
慕容定和慕容谐日夜赶路,生怕在路上不能及时到达驿站过夜。其他时候还好,这会要是在野外过夜,不到天亮,哪怕点了火堆,人也得被冻成冰疙瘩。
匆忙赶路了近二十多日,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晋阳高大的城门。
慕容谐在马上看着自己昔日的老巢,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感叹万千。城墙上的士兵见到这么一行人,在城门上喝住他们,“你们是何人!”
“在下慕容谐,奉太原王之命前来拜见!”慕容谐在城门下朗声道。
城上小兵听到后,立刻禀报校尉,过了会就见着一行人出来,“大王让尔等入内!”
“真是好大的威风。”慕容延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们自小都在玩在一块,甚么样子没有见过。阿爷更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倒是在我们面前拿起威风来了。”
慕容定坐在马背上不发一言,黑风见到熟悉的风景,有些兴奋的抬起蹄子踏在地面上。慕容定伸手拍了拍黑风的鬃毛,让它安静下来。
慕容谐不发一言,双腿轻踢了一下马肚,驱马进城。他进城了,慕容定等人紧跟在后。
慕容谐在马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晋阳城内和他以前在的时候没有多少区别。只是上回他还是这里的主宰,这会再来,却已经是客人了。
慕容延比慕容谐好过不到哪里去,举目四望,城中大道还有各处里坊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看了前头的慕容谐一眼,见到慕容谐看上去和平日并没有多少变化。有些浮躁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段兰在报了父仇之后,自封太原王,坐镇在晋阳。把原先慕容谐留在晋阳的府邸扩张到一个里坊,修建了所谓的王府。
一行人到了王府前,也没见有几个人出来迎接的。慕容谐站在自己曾经的家门前,自报姓名才得以入内。
等了许久,段兰才姗姗来迟,眉梢眼角还带着初醒的惺忪。他走到堂屋里头,见到慕容谐几个人,这才抬起眼来,好似才见到他们,“慕容将军来了?”
慕容谐面上纹丝不动,别说怒意,就连半分疲倦都没有。
“是,承蒙大王召唤,臣立刻赶来。”
“我听说,你这次之所以没有及时赶到,是因为在草原上遇到了雪灾?”段兰说着坐到宽敞的大床上,两条腿盘起来。颇有些感兴趣的看着他。
慕容谐站在那里,“正是,臣将蠕蠕击退之后,得到将军之命。带兵南下,但是到了朔州的时候,天降大雪,十余日而不停。将士虽然多为北人,但是积雪太深,不利于行军。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耽搁了许久。”
“太原王,此事不是阿爷信口开河,当时朔州也呈给朝廷奏折,上书说到天降大雪,牧民牛羊冻死无数……”慕容延见段兰一脸冷淡,当是段兰以为慕容谐说谎,急切道。
“朔州的那个加急文书,我后来在小皇帝的御案那里见着了。”段兰抬头笑道,他话语随意,不见半丝晚辈对长辈应当有的尊重,慕容定看见他眼底的狂傲,额头上青筋暴出一段。
慕容谐察觉到慕容定的怒意,微微侧过头来,手轻轻对他向后挥了挥。慕容定明白叔父是担心他压抑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当场就和段兰翻脸坏了大事。他深深吸了口气,向后退了半步。
段兰原先以为慕容谐不来,乃是觉得他没有多少胜算,甚至不想出兵来保全自个。每每思及此,段兰便怒火中烧,觉得父亲留下的这些个老将,心里看不上自己。怒火之下,忍不住想要稍稍给这些老将们颜色看看,他们不是一味自己不行吗?但是他不但攻破了洛阳,还把皇帝给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