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正是当日与奴才作战的那股南军。据闻他们后来被南朝皇帝留下,充作京营军队,以为京营军队之模范。所谓模范旅的称呼。便由此而来。”
“传旨给恭顺王,让他好好的打!朕要看看这支明军之中所谓模范旅的成色究竟如何!”
接到了黄太吉圣旨的孔有德自然不敢怠慢,也知道此刻正是自己扬名露脸的大好时机,当下打叠起精神。督率部曲。也是缓缓的朝着模范旅的来路迎了上去。
虽然被南粤军视为反水叛徒。但是模范旅的部队却仍旧采用着南粤军的编制,旅部下属除了炮队、近卫营和大约七八百名骑兵组成的一支马队以外,大多数兵员都在几个团队之中。
眼下各团各营在各自军旗的引领之下。拉开了在吴三桂和黄太吉等人眼中没有纵深但是却极宽大的一个排面,排面的正中,赫然便是吴标的帅旗在前引导,百余名老兵护卫,帅旗左右两翼各是一面团旗,同样有百余名精锐战士护卫,之后则是一面面的营旗,有精壮的旗手高高举起,引领着该部将士行进,一个粗壮的鼓手,紧随其后,胸前带着一面步鼓,手中鼓槌不断的起落,用力敲打着步鼓,用激昂的鼓点调整着步伐。
两个团的将士,一左一右,总共排成四层,形成左右极长,纵深极短的阵列,在行军之中,军阵直往两边蔓延达数里之长,两方似乎看不到边沿。人们眼中只看到了数十面大小形制不一的火红色战旗不停的飘扬。
眼下模范旅的士兵,并不完全装备火铳,一来没有那么多燧发铳,火绳枪也不敷使用,二来,这些火铳大多没有刺刀,所以,吴标少不得还要在军中编制至少三分之一的长枪兵和刀盾兵用来作为火铳兵的护卫。
大军往前行进,因为地势原因,一排排的队列不免有些弯曲,或是某些士卒没有对齐,这也是避免不了,只需大军停止下来,一刻钟之内,他们就可以整顿齐整。
在队伍的最边缘,数百匹矮小精壮的川马往来奔驰,那是模范旅的马队,拙劣的骑术逗得吴三桂所部骑兵哈哈大笑,看着他们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紧张操控战马的样子,几个家丁撇撇嘴,这样的骑兵,不要说是精于马背战术的鞑子,便是宁远军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击溃。
模范旅的骑兵,以五十人为一队,同样是排成横列,每一列之间拉开了十多步的间距。在最前列的,骑兵手中各执长矛,而第二列以后,骑兵手中则只有一口马刀,比起宁远军骑兵身上,长枪马刀,火铳骨朵种类甚多的兵器比起来,显得颇为寒掺。比起步兵,他们散得更开,速度略快,不过要保持军阵严整,也不能超过太多。
透过望远镜的镜头,吴标也仔细打量着对面缓缓迎上来的孔有德所部火铳兵的队列。在他的身后,洪承畴调拨给他的二十多门火炮,被炮手们用力的推动着炮车,努力跟随着大军行进的步伐。这些火炮,小些的为六磅炮,大多数是八磅炮和大佛郎机,俱都是一色的南中制造火炮,
这一场战事,被大明朝廷上下视为志在必得的倾国之战,自然是调动了最大限度的人力物力财力来供应,明军动员了十余万兵力不说各样轻车重车,战车有两千辆,火炮也有两千门。
而且历史上松山城破时。清军就从城内掳获大将军炮一百五十门,大将军炮之大炮子四千颗。火药十余房。破杏山、塔山时,又掳获大小将军炮四百余门。火药数万斤。
八色旌旗挥舞,牛角号声响起,孔有德的军阵之中,同样是此起彼落响起口令之声,然后缓缓一片人海,往模范旅的队列方向迎了过去。
两支军队便这样越来越近。终于,间距不到百步!
“传令!各营整队!”
随着旅部司号官的一声长号音,模范旅各营队伍立刻有疏散变为密集,士兵之间开始彼此之间靠近。缩短间隔距离。并且与前排对齐。
而这个动作,同样是在行进间完成。
“果然有些厉害之处!”
在乳峰山上,黄太吉将模范旅的动作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尔等各部,可能做到如此?”
孔有德的汉军火铳兵。在乳峰山下由南向北。拉开了一个同样长长的排面。列成六列。队列之中,各级军官连踢带拽不停咆哮着整理队伍,试图将队列变得更加紧密些。
队伍尚且未曾整理好。鼓声如同春雷般在耳边急促炸响,眼前模范旅的队列已经距离自己不到八十步,进入了火铳的射程之内!
鼓点声中,模范旅士兵齐声高呼,不过,在场众人大多听不懂这些士兵的四川口音和广东口音,只是觉得,阵阵呐喊声,慑人心魄。
“鳖孙的!赶快上去!”孔有德手下大将李九成抡起手中刀鞘,没头没脑的朝着附近还在整顿队列的士兵头上抽打过去。
“有敢临阵怯战者,斩立决!全家编为阿哈!”
一个军官咬牙切齿,狂喝道:“杀光明狗!”
“杀光明狗!”
汉军阵列中爆出阵阵呐喊,各军官将领大声鼓动,咆哮声中,他们大踏步往模范旅这方压过来。
双方军阵逼得越来越近,从空中眺望,原野中,两道狭长的人流越发接近,中央空地,似乎有一些蚁虫似的细小东西,在人群之间飞舞,两支军队的上千面旗帜在半空之中飞舞。
“昨日,孔有德这厮便是以这样的队形杀败了李辅明。咱们也险些吃了亏。”吴三桂手下一个家将,心头犹有余悸的向吴三桂讲解着孔有德军阵的厉害之处。
“弹药都分发下去了?”
“都发下去了!”
吴标同身旁的一名辎重官聊了两句,用目光测量了一二,感觉业已进入火铳的有效射程之中。
对面的孔有德军队之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慌乱,开始扣动扳机,不时的有短促而密集的火铳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带队的军官们扑上去,用佩刀刀鞘和马鞭一顿抽打,未曾接到开火命令,擅自开火,扰乱军心,这样的行为便是立刻杀头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