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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贼势大。且又我军新败。正是气焰嚣张之时,吴将军不如暂且先避避锋芒,待流贼稍事疲惫之后再行攻击不迟!”
听了秦良玉心有余悸的劝说,吴标的部下们撇撇嘴,“都督也忒小心了!这区区的数万陕西流贼,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其中可战之兵顶破天不过万人,比当年在山东的数万辽东反贼又如何?!”
耳中听得模范旅军官们如此狂妄骄横的言语。再看看自己这群残兵败将的凄惨形状,秦良玉不禁心中暗自慨叹,又是一个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若是张令当日能够坚守不出,等到自己大兵赶到。只怕也未必会丧师失地,白白折损了性命不说,还丢上了一世英名。
“不劳将军挂念了。我部官兵大多身上带伤,有劳吴将军请营中郎中给检视一下伤情,包扎些药物,老妇人还要赶回石柱整顿人马前来报仇。”
秦良玉也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在吴标营中草草的歇息了片刻,给马匹喂了些草料豆子,人们简单进了些饮食,便带着这数百人渡江往忠州去了,从忠州辗转回石柱。
“列开阵势!准备迎敌!”
如果吴标还是在南粤军之中,那他势必会列成三列或者四列横队,夹着火炮来对付冲击过来的农民军。大炮轰了火铳打,三轮射击之后刺刀冲锋,然后解决敌军。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是南粤军中的反骨仔了。
不要说大炮了,便是南粤军中如今列为普遍装备的燧发枪,他部下的这六千余人之中只有千余名老弟兄有,而且套筒刺刀也只有数百柄了。这些人和物,是吴标的看家本钱,他专门编了一个近卫营,将这些老弟兄和燧发枪作为自己的最大一个筹码。
没有燧发枪,只能用火绳枪来代替,好在有司礼监和杨嗣昌两重关照,兵部给他的火铳都是上好之物,断无炸膛之理。
在四川招募的五千新兵,其中有二千人使用的是被八大王爱不释手的丧门枪,虽然吴标被南粤军视为反水叛徒,但是往来于湖广、四川等处的南中商人,却少不了仍旧与他有些香火之情。他也愿意为这些乡亲提供些保护与帮助,双方便在这种极为**的情势下保持着往来,吴标军中的大批装备,比如说长枪兵的盔甲、丧门枪矛头,都是这样购买而来、如今这些长枪兵,便要替代刺刀发挥作用了。
依照着地势,吴标指挥部下列成了阵势,乍一看,有些像三叠阵,又有点火枪方阵。
火枪兵在正面,列成五列,大约一千五百余支火绳枪。而在火铳兵的两翼,则是两千长枪兵在侧翼担任护卫,长枪兵队列前又有数百名刀盾兵作为游兵,随时准备冲到前方与敌军展开肉搏,掩护火铳兵兄弟。
在被火铳兵和长枪兵形成的军阵后方,则是吴标的中军,将近两千人的骑兵和火铳兵,护卫着粮草辎重等物。
火铳兵们在军官的口令声中熟练地从火药罐中取出火药,估算用量后,将火药装入铳内,用通条捅实。随后又取出一枚铅子,仍是用通条送入。然后将铳后的火门打开,倒了一些火药入内,最后取出火绳安入龙头,将火绳点燃。
因为使用火绳枪,所以火铳兵们不得不站的较为稀疏,防止互相引燃火绳,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稀疏的队形对于炮弹的杀伤力降低了不少。
“标哥!来了!”
一个营官指着远处山道上由远而近出现的烟尘,还有梁山县城方向冒出的阵阵火光有些激动。这是他们从南粤军中脱离出来的第一次大阵仗。又是在诸军皆败的前提下进行,如何不令军官们兴奋?
但是烟尘由远而近,众人平息静气的望过去,不由得有些泄气。却是从梁山县逃下来的川军。
一排火铳打过去。将一路鬼哭狼嚎逃来的川军溃兵打得清醒了许多,纷纷绕过军阵。在模范旅官兵的指引下交出武器,老老实实的到后方吃饭喝水,稍事休息后,他们将负责担任模范旅的辅兵或者苦力。搬运弹药,抬运伤员。
火绳枪比起燧发枪来,它的射击步骤就要复杂得多,大约有倒药、装药、压火、装弹、装火绳等几步,熟练的射手平时不过是一分钟一发,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火铳手,到了战场上。手忙脚乱的,能两分钟射出一发就算好了。前排的火铳兵军官们连踢带打的命令火铳兵们将子药装填完毕,刚刚装填完毕,远处尘头大起。烟尘之中夹杂着喊杀声和哭嚎声。
正是西营和曹营的农民军前锋杀到了。
用麻绳侵泡在黄蜡之中加工制成的火绳,缓缓的燃烧着,发出阵阵轻微的硫磺味道,火铳手们紧张的看着远处策马奔来的流寇们,额头、脸颊上不由得冒出阵阵汗珠。第一排火铳兵举起手中的火铳死死的盯住了对面的流寇,后面四排的火铳兵们则是手持火铳立在后面,等待着军官们发出的射击命令。他们小心地看着手上的火绳,防止它烧完或是熄灭。
一路势如破竹杀来的农民军前锋,对着眼前这支队伍也颇为奇怪,仗打倒了这个程度,各部官军见到他们西营和曹营的旗号,无不是望风而逃退避三舍,如今却有这样不怕死的军队堵在路口,这不是寻死是什么?
稍稍停顿了一下,为首的一名身披红袍的头目用安塞口音吆喝了,千余名农民军骑兵一齐催动胯下战马,往模范旅的军阵扑来。
蹄声如雷,西营将士的呐喊声响彻云霄,眼见冲在前面的骑兵己经冲进了七十步之内,几个火铳兵的双手在这初冬的天气里竟然满是汗水,几乎要丢掉手中火铳转身便逃,就在这时,身后的中军响起一阵尖利刺耳的铜号声。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