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被暖炉熏得太热,反倒叫人不适,”锦书静坐一会儿,胸口闷的那口气才算松开:“不如在外吹风来的畅意。”
“一时半会儿还成,”身边宫人笑道:“时间久了,会着凉的。”
“今年春天来得早,秋天也来得早,一啄一饮,果真寻常。”
锦书想起近来时节反复,如此叹道。
“冷也有冷的好处,”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道:“南苑的梅花最好,可惜去岁开的不甚好,别人都说是冬天不够冷的缘故……”
锦书入宫几年,也听人说过南苑梅花上佳,只是那里等闲人去不得,倒也不曾见,听那宫人这样讲,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今年若是开了,去看看也无妨,”懒洋洋的撑着额,她轻轻笑道:“尽暗香、疏影了平生,何其乐。”
一句话将将说完,还不等两个宫人回话,却听外头有脚步声近了。
锦书隐约有些诧异,正待吩咐宫人去看看,来人却先一步开口了。
“——谁在那儿?”
竟是宁海总管。
锦书原本是歪在椅上的,听外头声音,心头蓦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一边以目示意宫人不要妄言,一边站起身,整了衣裙出去见驾。
果然是圣上来了。
奇怪。
那会儿贤妃差人去问时,圣上还说是前朝事忙,这会儿却有心思出来闲逛了。
锦书心中暗暗惊异,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借着向前的时机,略微抬眼,不易察觉的往宁海总管身后瞧了瞧,方才垂下眼睫,屈膝致礼。
她入宫几年,虽也曾远远见过圣驾,但真的近在眼前,还是头一遭。
事实上,圣上眉目挺竣,目光深邃,除去岁月赋予的沉稳与锐利,同承安,其实是很相似的。
只是,他却也并不待见这个同自己十分相似的儿子。
锦书察觉他目光淡淡,从自己面颊上扫过,心中不觉一凛。
“听见有人在这儿说话,奴才还当是有宫人在这儿呢,”宁海总管打个圆场,笑着向圣上轻声道:“是二皇子妃。”
“哦,二皇子妃。”
圣上目光沉静,却没有立即叫她起身,只是将目光看过去,有点儿淡漠的打量她。
锦书被他看的心头一沉,思绪也有点乱了,只是素来端静,面上不显。
宁海总管同承安关系尚可,见圣上如此,少不得开口道:“先前二殿下夫妻往含元殿请安时,圣上还醉着,可巧今日见了。”
这句话似乎是提醒了圣上,略微一笑,他道:“起来吧。”
锦书被那阵难言的沉默搅得心头微乱,隐生些许不安。
少说少错,在全不熟悉、且掌握他们夫妻命运的圣上面前,她更不敢贸然开口了。
静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圣上始终不语,似乎无意理会一般。
锦书心中似乎压了一块石头,重重的,微吸口气,正要告退时,才听圣上说话了。
“喝酒了?”
他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