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站起来,见老爷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的小娘子。
她正要说话之际,苏谶站了起来,朝她道:“夫人,老爷和你一道去,在书房坐了一上午,正好走走松动下筋骨。”
“好,”苏夫人回首,“苑娘,你带伯樊去花苑走走,等饭好了让人来叫你们。”
苏苑娘目送了父母亲离去,等他们走后,她带常伯樊去花苑,跟常伯樊道:“我刚和母亲商量,放了知春的身契,让她找
个好人家。”
“知春?”
苏苑娘点头,看着他。
常伯樊回看她,他偏头想了想,没有多问,道:“那就送走。”
走了几步,苏苑娘没听到更多的话,问:“你不问为何吗?”
“你的丫鬟,你做主。”
见她抬起眼看来,不顾看路,常伯樊伸手搂住了她,道:“原来今天不带丫鬟来是为的说这事。”
又道:“你可想知道我今天来找父亲是为何事?”
想,是以苏苑娘才觉着不把知春送走的原因告知他是为不公。
是以,她在问之前便道:“知春现在不适合当我的丫鬟了,她告诉我的事情我都不想做,我这才想把她送走。”
常伯樊顿足,皱眉,神情片刻就冷峻严肃,顿时一身的胁迫力从他身上突地张开,“她一个奴婢,告诉你怎么做事情?”
他浑身肃杀,苏苑娘始料未及,呆了一下方回道:“也不是,她只是觉得那般才是好……”
“那就是是了?”
“常伯樊,”苏苑娘扯住他的衣侧,“我已告知你原因了,可能知你和爹爹说什么了吗?”
常伯樊盯住她,见她愣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只等他告知下面的话,心中突起的火蓦地哑了,他看着从来不走寻常路的妻子,紧了紧手臂中的腰,带着她往前继续慢步,与她说道起了与岳父商量的事。
他要策反温初凌为己用,前提就是他能给得出温初凌最想要的。金银财宝于温初凌来说不是必需,他跟随陆长放在太尉之下,钱财唾手可得,唯有权势,方是他软肋。
常伯樊便要把温初凌最想要的给他,而其中寸尺如何拿捏,常伯樊却没有能耐在短时间能把利弊考虑清楚,便来询求岳父之见。
“温初凌始于前朝权势之家,以光复祖上荣耀为己任,这一点,”常伯樊淡道:“与我倒有些相似。”
他看了苏苑娘一眼,见她只是专注聆听,并无反感之意,便放心往下接道:“他非正统出身,乃陆长放重用方得师爷之位,靠的也是祖上威名,但民间看重他家祖上余威,上京却并非如此。他想得到官身,唯考才一途,但他在这考途上屡战屡败,年近四旬身上也就一秀才之名,但他还有一途可选,那就是上京有能人保举他。”
“以前没人保举他?”
苏苑娘不解。
“在上京的那些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前朝名人之后,上京这样的人太多了。”
不止上京,就是民野间没落的贵勋之后也不知繁几,如他常伯樊就是其中一员。
“陆府台也不曾吗?”
“呵。”
“为何发笑?”
常伯樊停下步子,挥退不远处跟着他们的下人,两手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口,道:“苑娘,温初凌有鬼才,他精于算术,据说但凡只要他过目的帐册,不出两天,他就能算出其中猫腻与否,而他做的帐本,就是本州府台把汾州掏空了把银子皆抬回家里,上面也查不出他一点错处来,这样的人,握在手里方是上策,岂可能把他放进朝廷那座巍峨大山,与自己夺食?”
是以温初凌在陆长放的手里,一辈子顶天了就是个做暗帐的师爷,也绝不会放他出去。
这也是他能攻破温初凌的一个致命之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