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樊把披风扔到椅子上,拿起小金佛打量,“我不曾耳闻过,我去问问。”
“好,若是太贵重了,我们给外祖家送回去。”
苏苑娘系好腰带,站了起来去拿披风。
“就为这事着急叫我?”
“是啊。”
她甚是理直气壮,常伯樊摇头失笑,见她拿起披风过来给他系披风,他脸上的笑转化到了眉眼之间。
“晚上等我回来一起用膳,若是回来得晚了,你就用一点垫点肚子,等我回来再用正膳。”
他道。
“铺子里来了新货,是不是会很忙?”
“有一点,最主要的是我一过来,四处过来跟我攀亲带故的人太多,不好得罪,总归要应酬几天,等过了这个风头就好了。”
至于那些来攀亲带故的人是来打听消息的,还是来占便宜的,人心复杂,常伯樊就不打算跟她多说了。
“那户部年前会叫你过去清帐吗?户部这几天不是在封帐?”
苏苑娘这事还是在外祖家听外祖母和舅娘商量起他们家跟户部要银子一事才听说的,原来年底就是户部扎帐的时候,在小年各部都沐休之前,各部这一年的大小事宜都会有个定落,户部更是当然。
年底是个要钱的好时候。这若是要不到,明年正月中旬朝廷休沐一结束,可正月没过,正月里跟朝廷要银子,朝廷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要不到不说,还会被朝廷下脸记一笔,再要就要等到二月去了。
这里外里就是两个月,这银子若是要不到,临苏老家那边那就得有动静了。
苏苑娘担忧着这些,这心也静不下来,只能暂时不去想让它时时索绕心头而已。
常伯樊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道:“外祖母她们和你说的?”
苏苑娘点头。
“不要担心,我有章程。”
披风系好,苏苑娘放下手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事情不仅仅这么简单,我们大张旗鼓千里迢迢来京,你要不到银子,族里那边的风声只会比以往大,到时候那个窟窿不好堵。”
时日不早,常伯樊扶了她的手臂一记,带着她往外走,边走边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银子会要到的。”
时至今日,常伯樊说的这种话,苏苑娘还是听来耳熟。
他是好心安慰,可她不能真当真呐。
事情不能总这样子下去,苏苑娘静默了两步,静站着让丫鬟给她披外出的披风,嘴里道:“那我也还是会担心。要不到,怕族里为难你,去户部要的话,我也担心那些人会为难你,左右都是要担心的,免不了。”
常伯樊站定,转过身来面对着
她定定看着她抬起来的小脸不放,半晌等到丫鬟小声提醒他们好了,他方才如梦初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轻叹道:“是啊,不管我如何,你总归都是要担心的。”
这才是白首偕老的夫妻。日子哪只可能尽是欢愉快活,人总会有一些难处说不出口,有一些事情不想让人担心,岳父想让他当一个巍然屹立气概不凡的大丈夫,把风雨拦于她的屋外,他也自是愿意。
可她愿意一起替他承担的话……
常伯樊发现他内心深处那块常年孤独冷清从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呆着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人气,渐渐有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