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樊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答是答应,但应得太痛快,让苏居甫又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也不知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送了兄长走后,苏苑娘回去坐下还没喘了气,就见孙掌柜与南和带着成掌柜、李掌柜他们来贺喜来了,她坐在一侧听常伯樊和他们说了会儿话,一阵说话后,掌柜们朝大当家的告辞后又一道朝她告别,“夫人金安,打扰大当家和您了,我们这就走了。”
他们在和常伯樊说话时,苏苑娘听到他们明早还要来,便和他们道:“你们明早早早来,在家里用早膳啊。”
“是,夫人。”
“多谢夫人。”
掌柜的们忙应下,相继走了出去,等他们出去后,孙掌柜和南和也一道走了,三姐一把门合上,苏苑娘转头就问常伯樊:“我们后天就要回家了吗?”
“不知道,我听都尉府的大人说要派人送我们回去,今天那些人没来,也不知道哪天来,不过他们一到我们就启程,是以要先准备着,你且叫人安排着,至少明天我们还是有空的,苑娘,这就要走,我们明天可要去外祖家走一趟?”
“要去的,”苏苑娘点头,“你带我去外祖家问问外祖和外祖母可有什么要捎给娘亲的,我想给娘亲带点外祖他们给她的东西回去。”
娘亲心底想家的,只是她是苏府的主心骨,有夫君女儿要照顾,再是想家也不能叫人知道,让人看到她的软弱。
苏苑娘这辈子只想多为他们做一点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她也会去拼尽全力。
“那我们就去,”常伯樊当下应道,“明天上午就去。”
他拜访佩家两次,佩家只字不提会帮忙的事,只是告诫他不能做的一些事情,妻兄先还含糊说外祖那边在他跟户部要银子的事上可能会帮一些忙,后来嘴里也只字不提佩家了,但常伯樊这次莫名觉着佩家这次肯定帮了他的忙,但这忙帮在何处他就不得而知了,想来佩家如此低调也没想过让他知情,如此,他们不说他便不会提起,也不会跟苑娘提起,但苑娘想过去,常伯樊就依着她的
意思过去一趟。
“好。”
常伯樊一定下时间,苏苑娘瞬时就高兴了,把丫鬟找来叫丫鬟去搜刮家里已所剩无几的吃食,她吩咐丫鬟们道:“只需留下三五日的吃的,多的都找出来装成两份,明早那份姑爷和我一上车你们就带上,捎上佩府。”
还有半份是要给嫂嫂的,苏苑娘咐咐完丫鬟转头问常伯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哥哥家,把东西和人给哥哥送去啊?”
“你想好了哪几个不要的?”
“小彩,静儿,伶娘都不要。我打算给嫂嫂点银子,麻烦嫂嫂托人去离京城远一点的地方给他们说个好人家,我打算一人给她们打发五十两,每人出二十两让媒人费些心思腿脚为她们寻几个好人,找个能过日子也没有害有心肠的,还有三十两就当是她们的嫁妆。”
苏苑娘说罢,莫说屋里还在的几个丫鬟,就是常当家的也是一怔之后皱了眉头,颇有些严厉道:“苑娘,你太心善了。”
“我想过了。”
苏苑娘摇头道:“我们家,还有家里认识的一些人家家里的奴婢只要在家里做活的时日长了,但凡侍候了年过十年的老奴婢想走,跟主人家商量一下是可以走的,有那尽心的,主人家还会打发些银子添些钱让他们出去过好日子,她们虽没在我跟前侍候几天,但想想她们留在家里的话我们手头出去的银子还会更多,至于卖掉她们也不必,左右我省省就能省出来的银子,没必要把她们当贱奴卖。”
到底她们是人,不是牲畜,苏苑娘思来想去还是想在送她们走后给她们留一个以后。
“心存歹念的人,就是悉数全然满足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心存感激,”常伯樊这厢朝苏苑娘说着话,眉目间含着森然冷凛,“指不定还会反回过来咬我们一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是呀,”闻言,苏苑娘额首,“这样的人太多了。”
且无法避免,人生长长的一路上总是会遇到这些人,苏苑娘撇过头去,看到了他阴沉的脸,还有他眉目下面挂着的疲惫。
他是忙了一天了,苏苑娘探出手去摸向他的眉目,见他的眼睛在她的手摸上去后重重一闭,尔后又见他长叹了一口气。
似是累极了。
苏苑娘便把头也探了过去,用额头抵住了他紧紧皱着的眉心。
“苑娘……”只见他伸出手来,抱掌心住了她的后脑勺,颇为缱绻地叫了她一声。
“常伯樊,”这厢他在亲她,苏苑娘等了等,方等到他亲吻她脸畔的间隙道了一句:“若是这几个当真会反咬一口,我听你的,你若是有你的决定,我也会听你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只要对我们的家好,对孩子好,我就和你在一起,站在你这边,可好?”
闻言,常伯樊停下,眼睛一偏,看进了她的眼底,只见里面一片澄静安静——里面没有忧虑,亦没有任何委屈。
她就如她天真不知世事的小时候那般安然干净。
她似是变了许多,又好似从未变过,可常伯樊清楚,她一直都是那个在他心底深处的苑娘,属于他的,也拯救过他的那个愿意极尽身上所有温柔善良来对待他的小苑娘。
“好,”常伯樊亲了亲她的眼角,冷厉的眉眼到底是柔和了下来,“你听我的,我也听你的。”
她从不是独行其是,他亦不必过于偏执行事一意孤行,日子过来是让他们两个人捏在一起揉成一团的,不是过来把他们两个人愈过愈远的。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