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讷讷应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见她拘谨不安,苏苑娘朝她那边送去了浅浅一笑,道:“明嫂子忘了我此前说的?我说过,怎么带你们进去的,就会怎么带你们回来,便是展嫂子那边,只要道明了真相,侯爷和我,还有我兄嫂都不会对孔府有什么意见的,我们还是一家人。”
她说得甚是有理,当真是好生慷慨,白芸心中满是对她的感激,当下大喜道:“妹妹是个大气人。”
苏苑娘一笑,闭上了眼。
“欣娘?”
白芸放低了声音,小声叫唤了孔欣一声,那声音当中不由自主带着几许如释重负的轻快。
孔欣朝嫂子投去了复杂的一眼。
初进都城那会儿,孔欣能道小姑子还算单纯,可这眼下,她已不敢那般说了。
一个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大内总管安之若素讨好的女子,一个能让她丈夫就是死也要爬到她身边的小娘子,手上岂能一点手段也无?
她家大郎,便是浑身上下皆长满了心眼,在父母膝下长大的小姑子,她不敢说只是个脑袋空空的闺中女,苑中娘。
等到他们回到府中,孔欣看到娘家里的老太爷和老太太站在他们苏府的前院当中,一派等他们回来的模样,她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念头来,缄默的朝他们施了一礼。
白芸则是在苏府见到了在孔府也难得见到一次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当下就跪在了地上请安,“孙媳妇芸娘给祖父祖母大人请安。”
这厢孔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心思皆在门外没进来的苏苑娘身上,老太爷只是看了嫁到苏家的孙女孔欣一眼,眼睛在白芸上挂了一道就转到了大门口,老太太亦然,不过她眼神在带过二房的孙媳妇后,一瞅到了苏夫人亲热拉住了她那二儿子所生的孙女的手,她便顿刻扬起笑脸,在下人的搀扶下向婆媳俩走去。
“是欣娘啊,快让祖母看看你,哎哟,要说你真真好福气,看看你这小模样,
看着是愈来愈聪明伶俐了……”孔老太太已到了她们跟前,她亲热的搭着孔欣的手臂,满脸爱怜道,转而又回过头去与苏夫人佩二娘道:“欣娘是个有福的,到了你们家,不知道有多享福,老身真得好生感谢你,把我们家欣娘照顾得这般的妥贴,你就跟她亲娘一个样。”
佩二娘忙去扶了她的手,一脸的笑面,“您太客气了,和您说的一样,我就是她的第二个亲娘,我不照顾她谁照顾?老婶娘,这外面着实风大,我扶着点您,我家那个没出息的女儿这就进门了,您和老太爷还是随我赶快进屋罢,您二位可是她真真正正的长辈,这要是冻着了您二位,就是她的罪过了。”
孔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也是一听苏苑娘回来了非要从待客的客堂里出来的,这厢苏府只见苏夫人,德和郎不在府里,可苏佩氏也真真是给他们面子,她从门口迎的他们,拦不住他们出来,也是客客气气周到体贴,这苏府是门大度的良善人家。
孔府的老太爷和老太太着急赶忙的过来,就是怕与苏府起龌龊,苏府的夫人没下他们的脸,他们这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可毕竟里头还牵扯着禄衣侯府,他们这下也不敢完全松懈。
等到苏苑娘进来,见到满身金银闪烁通身富贵的苏苑娘,他们还是吃了一惊,等到苏苑娘一见到他们居然自行快步上前,与他们福身请安,言语当中恭敬有礼,孔府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不禁相视了一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若不计较,她为何大张旗鼓的把人抬回了孔府,非闹得眼下满城皆知他孔府做了那惹了禄衣侯府和姻亲苏府的恶人?
“苏居甫见过祖父,祖母大人。”
苏居甫陪在妹妹身边,待妹妹见过礼,他也见礼道。
“免礼。”
孔老太爷见到他,见苏府还有个能说得上话,呆会儿能拿上主意的男人在,这下方才真松了口气。
“外面风大,快快屋里坐,苑娘,你还不快请孔家的两位老祖宗屋里去?快快屋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去。”
佩二娘一见女儿和儿子皆请过安便忙道。
“两位孔府的老祖宗,屋里请。”
苏苑娘当下浅浅一笑,朝他们略欠了欠身。
孔府老太爷和老太太又对视了一眼,孔老太太先开了口,“好,好。”
待进了屋,几人一落坐好,苏苑娘居然又问候起了他们的安来,“孔府的两位老人家,身子可好?一顿吃的几碗饭,可嚼得烂肉来?”
“好得很,嚼得烂。”
孔老太太回了话,朝坐在她身侧的苏夫人看去。
佩二娘回首与站在身后的儿子和儿媳轻声道:“儿媳妇,你带着你嫂子先去歇息一会儿,把屋里的下人也带走,我和你苑娘妹妹陪两位老人说说话,居甫,你爹不在家,你且先留下坐着听一听。”
“是,娘亲。”
“是,娘亲。”
孔欣跟着轻声应了,她轻步带走了屋里的人,她走在了最后,把堂屋的大门也带上了。
少了外面那透过那大门上的挡风席子吹进来的冷风,屋里一下便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