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沉思着她所愿望的种种了。她并且又非常分明地看见了北海的雪景,她和洵白站在那积雪的山坡上,许多鸟儿都围绕她高鸣着,好象唱着一些恋爱的歌曲。接着她的心便经过那种波浪,而且,这回想中的情感,仿佛更使她觉得感到的。她时时都记着“早点来!”这一句,她觉得这三个字使她的生活又添上一些意义了。随后她接连的想:
“他快来了,他总会来的!”
最后他果然来了,单单脚步声就使她心动着。
徐大齐便站起来和他照例握了手,说:
“昨天你没有来,到北海看化装溜冰去么?”
“没有去,”洵白回答说,一面拿下帽子来和素裳点了头。
徐大齐又问:一叶平呢?他这几天老不来……有什么事?”
“课很忙。”
素裳便不能忍耐的走过来握了他的手,脸上充满着情感激动的表情,笑着说:
“你为什么不去看化装溜冰?”
洵白惊讶的望了她,反问:
“你呢,你们去看么?”
“我没有去。”素裳带点嘲讽的说:“我尤其不喜欢看那些把怪样子供男人娱乐的女人!”
徐大齐便又向洵白说起话来了。
“你呢,你对于溜冰感到兴味么?”他又重新燃了一支雪茄烟。
“我不懂得溜,”洵白又勉强的回答说:“大约会溜的人是有兴味的。”
“看别人溜呢?”
“也许只是好玩——”
“我倒很赞成溜冰,”徐大齐吐了烟丝说:“因为在冬天,这。是一种北方特有的游戏,同时也是一种天然的,很好的运动。”
素裳便有意反对说:
“我倒觉得这种运动很麻烦:又得买一双溜冰鞋,又得入溜冰会,又得到北海去,又得走许多路,又得买门票。所以,没有钱的人恐怕溜不成。”
徐大齐便带着更正的口吻说:
“生活不平等,自然游戏也不能一律。”
洵白便不表示意见的微笑着。素裳也不再说,因为她愿意这无谓的闲谈早点停止,而她是极其需要就和洵白在一块说话的。
可是徐大齐又找着洵白说下去了。
“你平常喜欢那种运动?打弹子喜欢么?”
“打弹子恐怕只能算是娱乐。”
“也可以这样解释,”徐大齐又接着辩护的说:“不过打弹子的确也是一种运动,一种很文明的运动,正如丢沙袋是一种野蛮的运动一样。”
洵白也不想再说什么,他的心是只悬念着素裳的。
然而这一个称为雄谈的政治家却发了谈兴了,似乎他今天非一直谈到夜深不可,所以他接着又问了许多,而且把谈锋一转到政治上,他的意见越多了。他差不多独白似的发着他的议论:
“武力虽然是一个前锋,但是在结果的胜利上,则不能不借重于政治上的手腕,和对于外交上的政策。中国每次的战争,在表面上,虽然是炮火打败了敌方,但在内幕中,都不能脱离第三或第四方面的联络,权利上的互惠,利害上的权衡,以及名位和金钱的种种作用,总之是完全属于非武力的能力。所以,单靠雄厚的武力而没有政治上的手腕和外交上的政策,结果是失败的。
从前奉军的失败就是一个例证。”接着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素裳便打断他的话,问。
“你今天不是还要出去么?”
徐大齐想了一想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