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久违的平静,心神被涤荡了一般,这就是禅寺的神奇魅力。
无论你经历了什么,置身其中,都会得到救赎,哪怕只是片刻的。
裴宴笙站在不远处的拱桥上看着她,庆幸自己决定下榻在这里。
其实这一路上,容安并不开心,无论是泛舟湖上,还是登高望远,她总是郁郁寡欢。
话也少的可怜,她除了和阿蛮说话,几乎不与旁人交谈,也包括他在内。
裴宴笙远望着容安平和的眉眼,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朝她走来。
很快他进了亭子,出人意料的,容安正眼看了他。
洛城是中原腹地,不像北边那么冷,容安终于不再穿那件白色斗篷,今日她穿了一件青绿色暗花细丝褶缎裙。
在寺院中,她的妆扮无疑是低调素雅的,再加上最近她清瘦了一些,更显得她清丽可人,我见犹怜。
“阿湖和李铭恩到京城了?”容安看着他问道,眼神中没有其他情绪,只是简单的询问。
裴宴笙看着她点点头,同时心里也有点感慨。
她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这两人的事情一定可以引起她的注意。
刚刚进寺后,随从拿着京城的来信向他禀报阿湖李铭恩的事情,想必她听到了一些。
“阿湖怎么样,没什么不好吧?”容安又问。
“她很好。”裴宴笙答道,“他们一路走的并不快,而且我特地安排了一个妇科名医跟着他们,确保她安然无恙。”
“那也顶多是身体没有大碍,”容安笑了笑,“沦为人质,受人胁迫,怎能说是很好?”
裴宴笙看着她,确定她脸上的笑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有满腔的无奈。
这一路上,不难发现她的情绪转变,虽然都是冷冰冰的,但是一开始她明显的抵触和敌视他。
现在好像放松了下来,又或者是她一直竖着刺太累了,所以休息一下。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容安会认命,至少不会这么快。
“这件事,我确实做的不光彩,以后我会尽力去弥补他们。”裴宴笙诚恳的说道。
容安再次笑了笑,不置可否,似乎不想再同他讨论这件事。
“对了,萧瓒已经拿下石门了。”裴宴笙告诉她,“就在昨天夜里。”
容安平静的眼中终于有了波澜。
裴宴笙看在眼里,又说道:“石门失守前我已经命人剿清了王母山上的匪患,原先石门的守将韩启山已经带兵退守安阳。”
容安静静的看着他。
他脸上丝毫没有城池失守的焦虑与不悦,就像他原先计划好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甚至他原本准备丢掉的东西,还在丢掉前费力的去修补他。
他说是想要给萧瓒补偿,但其实更说明了他的自负。
“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燕北不足为患?”容安突然好奇的问道。
裴宴笙摇摇头,“不,燕北卧薪尝胆多年,尤其他们的铁骑军尤其厉害,我从未小看过他们。”
“可你不尊重你的对手。”容安说道。
“我不是不尊重对手,而是对自己更有信心。”裴宴笙笑道。
容安看着裴宴笙一脸轻松的样子,尤其是向来沉稳幽深的双眼罕见的飞扬着一丝骄傲的神采。
容安想他果然是自负的,而且竟然还会露出这样不稳重的神情。
但这也证明了他对自己的不设防。
容安突然有些可怜从前的他,从前他一直端着,一直冰封自己,保持他的高冷,一定过的很压抑辛苦吧。
明明他也是会笑的,也会不经意间神采飞扬。
若是从前的自己,能看见现在的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容安面对着他,却一时间不明白他们两人到底是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