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家的答复会怎样……他甚至是抱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的态度,毕竟现在的他,没有谈条件的资本。
将无患扶到床边坐着,正出神想着家里那些人的嘴脸,胳膊上忽然攀上了一阵温暖。
她的侧脸贴在他的这条手臂上,眼皮微阖,一副半困不困的模样,倒是难得慵懒。
“许奕安,别再费劲了好么,有这个时间,我宁愿再去逛逛街,再多看你一眼。”
许奕安没有点头,反身抱住了她,“无患,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即使你被喂了毒药也不该这么快就毒发,何雄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一听到何雄这个名字,无患立马撇开了头,放开他的手臂半躺在床上,翻身背对着他。
“与何雄无关。”
“那怎么会……”
谁知无患突然坐了起来,怒视着许奕安连眼眶都红了。因为太激动,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一定要问么!事已至此问了又有什么用!是我自作孽是我自己想要解脱的不行么!”
到底大伤了元气的,吼过之后她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苦笑出声,把脸埋在软枕里,身子缩成一团。
“是我自己……偷偷加大了药量……”
明明前夜下了那么大的雨,今日却没有放晴,昏沉沉的天幕压得极低,让人透不过气。
这灰暗的光线也把许奕安那双总那么亮的眼眸遮得毫无光彩。
要说错愕,其实并没有多少,不用她开口。也已经有了猜测。甚至……也知道她为什么宁愿这般摧残自己。
“太痛苦了吧……当一个刺客。”
从小被喂毒,被当作货物一样被圈养,有了主家之后就得肝脑涂地为主家效力,哪怕主家并不仁慈,也从不把她当回事。
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这看不到头的折磨,何况酉夷散带来的痛苦让人难以忍受,更别说如今这种效力更强毒发更快的改版。
“你受不了,所以擅自加大了药量,宁愿平日里浑身疼痛,也想早点结束性命,是不是?”
闷在软枕里的无患好似在笑,后背抖动的幅度很大,大抵……笑着笑着就在哭吧。
她不说话,许奕安却想一吐为快,“其实你不是感受不到疼痛,是已经痛到麻木了,在常年累月的折磨中渐渐习惯,照样吃的下,睡得着。”
无患的抖动停了下来,过了好久,才从软枕里透出一声喟叹,随即她仰头坐起身来,下巴到脖颈的线条十分清晰,眼角的泪垂至落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
她才十九岁,或许连这个年龄都不准确,但她已经觉得自己败如残阳了,早早消耗掉了所有的力气,怕是连个真正的老人都能比她有中气。
许奕安沉默了很久,看着她那张明明年轻美丽的脸庞,却配上了那么生无可恋的一双眼,终是忍不出问出了口。
“你恨那个造出毒药,害了你的人么。”
无患闻言,毫不迟疑得对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