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久久的压抑之后,许奕安终于放声痛哭,他那么想留住她,哪怕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愿意去做。
可是……他还是分毫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再那么盼望也没法再拥抱活生生的她了。
“一世……安康……这明明是我最没能给你的啊!”
刚开的花瓣像是知道了自己再无人欣赏,纷纷了结了自己短暂的繁华,落在无患的唇边。被许奕安的泪水黏在眼角。
风声混着簌簌的落花,像极了雨幕,掩埋他们的轮廓。
无论小院中经历了怎样的悲欢,春夏轮转也不会停歇,蝉鸣再起响彻于盛夏,又被湮没在秋霜中。
一年,两年。
虎子背着一整篓的草药小跑过来,脸上的汗珠子也来不及擦,“许大夫!我今天挖到了好药!你看看这个。”
洗净了手的许奕安给他递了块布巾擦汗,接过药篓子果然眼前一亮,“桑寄生!亏得你也能找到,来这是药钱,回去可以给你爹娘做一顿好肉了。”
虎子笑嘻嘻接过酬劳,问无患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许奕安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难得笑得露出了八颗牙。
“今早上已经能说话了,有了你采的桑寄生,没准下个月就能站起来了呢。你去陪陪她呗?”
虎子也不客气,轻车熟路跑到了后院去。
无患正靠坐在床上看书,见了虎子进来很是高兴,只可惜想喊出他的名字还是太吃力。
当然,于她和许奕安而言,这样的现状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两年前,她确实在纷落的樱花瓣中断了气,但或许是因祸得福,又或许许奕安到她死也不肯放弃的执着终于感动了上天。
她竟然被他救了回来。
整整半年里,她都只有微弱的呼吸,后来终于睁了眼,之后又能勉强坐起来活动双手了。
两年时间。许奕安终于又听她喊了自己的名字,高兴得险些摔倒。
这样的奇迹又在六年后为人津津乐道,每个来医馆的病人除了认识许大夫,也一定不会对许夫人陌生。
当然,还有他们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虎子叔叔,你真的要娶媳妇啦?就像我爹娘那样天天腻在一起么?那你还会再来这里么?”
小常乐的嘴巴永远也停不下来,总被医馆里的病人们笑话,“这肯定是随爹的。”
许奕安乐在其中,给虎子包了个大红包,“到时候给你送几剂求子药,药效你也看到了。”
这话正好被无患听到,一边将手里药丸投进瓷罐中,一边嗤笑他的自作多情。
“人虎子不需要你的药来求子,你可省点心吧。送几本医书才是正经的。”
经过这几年的调养,无患已完全恢复了健康,虽然再没法像以前那样身手利落,反正如今也用不上了。
小常乐跑来扒住娘亲的腿,不满得埋怨爹每次都跟别人说她是求子药求来的,说的跟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无患冷冷看向许奕安,“哦是么?那许奕安你信不信我让你有求子药也求不来第二个孩子。”
没等许奕安讨饶,虎子就先不好意思了,“那个……师傅师母,我先回去了啊。”
他的羞窘逃窜又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一手抱起女儿,一手轻轻揽住妻子的腰肢,许奕安毫不觉耻得亲上无患的脸颊,“中午想吃什么?”
没等小常乐抢着应声,医馆门口突然多了个久违的身影。
许常乐自然是没见过这人的,但许奕安和无患不由惊诧,而来者也十分欣喜能见到他们一家三口。
“多年未见了,兄长,嫂嫂。”
逆着光线,许奕亨把目光落在了常乐的身上,“这就是我的小侄女吧。”
旋即,他的身边又多了个熟悉的老人。
许奕安和无患放下女儿,亲自出门搀住了忠叔。
“真好,我们一家子终于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