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因为盐是专卖,这里会有卡一笔,然后再由京城的商人接手。
商人接手之后,京师里也开始分,内城、外城。再分到更低一层的商人手中,自然会有官员再来加来抽一层,然后到店铺再有当街的或者是衙役,或者是锦衣卫再提一次,再加上店铺的利润,三百文的价就是这样出来的。
于谦、胡濙、兴安都想看一看,白名鹤如何动这个得意巨大的蛋糕,这牵扯到的可不是几个人,而是整个大官的官场。
白名鹤难道没有想过吗。
“还有五成,就是五百万担。哼!”白名鹤回头一看杨能:“于公,借你兵部的路子,军方专营。一斤盐,六十至一百文。我倒是看看,有没有人想我死,有没有人敢杀我。”
“借你。”于谦是什么人物,经历过土木堡之变,京师保卫战,与清流、混流、太监死斗过的人物,可于谦听到白名鹤这话的时候心中的震惊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白名鹤绝对是一个优秀的人物,一招就击中的要害位置。
白名鹤的生丝肯定是清流在管,加上养廉银子。清流不会贪黩,反倒会尽心作事。
盐务给了军方,那么军方的盐就有所保障,然后这其中也会给军方一份利。更何况,眼下全大明的军方那个不给白名鹤面子,广东一夜之间,从最鬼的都司变成一省敢与全大明所有的都司加起来拼富的军队。
得罪白名鹤就是和银子过不去。
最后一条,白名鹤的银票交由了东厂管理,那就是等于掌握了太监的势力。些许不服气的,不用白名鹤动手就有人会清除掉。
眼下的大明太监群体,未必是勤政,但绝对忠于大明皇帝。
接下来白名鹤对混流下手,他们能如何?只要清流不挡着,白名鹤敢调兵来一次全大明所有的混流贪官大抄家。
最重要的是,盐价亲民,百姓人人叫好,又放过了商人的死罪。混流如同孤立的小岛,四周连一个可以求援的帮手都没有。除了自上奏本请罪之外,就只有被抄家一条路了。
这时,兴安作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动作。
一只铁指环、一方铜印、一把短刀、一只小旗从兴安的怀中拿出,放在白名鹤手中。这四样东西于谦与胡濙也是头一次见到。
这四样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铁指环代表着东厂最高权力、铜印代表东厂战斗部队、短刀代表东厂对内的密探、小旗代表着东厂的对外情报力量。
“叔老了,看好你。拿着,进了京城给万岁磕头,让万岁听一听你如何进忠。”
兴安真的老了吗?
不,事实上兴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作,因为白名鹤霸占了东厂的地盘,兴安搬家之后就动了心思,而且大明皇帝也想借机成立一个新的秘密力量。这个力量很象后世的西厂,其任务只有一个,监视大明内部的亲王、勋爵、官员。谁敢有异心,自然是杀之。
因为有了足够的银子,这个皇位本身就来路不正的大明皇帝朱祁钰,很在乎大明内部的声音。就怕有人反对自己。
至于杀贪官这种小事,兴安作有些屈才了。
白名鹤没有犹豫,接过了四样东西后开口说道:“我白家也有盐的生意。我在京城的火柴坊,少说一年也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利,这个火柴坊的份子我上交,当作我白家的罚款。因为我是官身,自请罚俸十年,代父受过。我会写下奏本,请万岁圣裁!”
白名鹤的火柴坊有多少收益,兴安比谁都清楚,白名鹤果真是忠心于万岁的。
白崇喜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官场之上竟然如此可怕。自己的儿子眼下手上不知道握着多少人的性命,那火柴坊的利他看不到,可他却懂。白名鹤放弃这个利,就代表已经下了杀心。
头一次,白崇喜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感觉到害怕。
不是怕这件事情,而是怕自己的儿子。
十九岁,掌握着多少官员的生死大权,那柳家当初所说,自己的儿子就是事实上的两省总督之时,他还有所怀疑。
此时,他丝毫也不怀疑了,在广东自己的儿子当真就是掌权者。
于谦在白名鹤肩头上拍了两下,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动作已经是称赞了。白名鹤经过那次与自己的谈话,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白名鹤要改大明国策了,真的天纵其材。
而白名鹤,几步走到自己父亲面前跪下:“父亲大人,先有国后有家,国事当重。家族的损失只是一家小事,可大明没有一个好的风气动摇的是国本。儿不孝,如来年获准回家探亲再听任父亲责罚。”
白崇喜能说什么,只是将白名鹤赶紧给扶了起来。
有这样一个儿子,他心中骄傲。
胡濙却在此时小声的对于谦说道:“于大人,白名鹤有才,但少一样东西。”
“少了什么?”于谦不太理解。
“于大人其实是知道的,眼下于大人就是这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白名鹤如同一匹千里马,而于大人您就是可以拉住马头的缰绳。可以后呢?”
好一个以后,于谦知道胡濙的意思,自己比白名鹤大了三十多岁,白名鹤如果到了自己这个年龄上,那时白名鹤的权势将无人能及。虽然经验足,能力更强。但难免没有错误,没有冲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