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桐抱着保温桶,混混沌沌地回到宿舍。
耳边始终萦绕郁寒深那句:有我在,你别怕。
想到央央丢失的那晚,郁寒深也跟她说过别怕,带着强大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怕吗?
她怎么会不怕,从有记忆起,她就处在无尽的恐慌中,那时候她跟着外婆,外婆要上班,很多时候她一睁开眼睛,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尤其是晚上,外婆要上班到深夜才回来,她的记忆里有很多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被闷得满头大汗都不敢出来的场景。
等长大一点,又开始害怕别人叫她野种,她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野种,只是小伙伴把她推倒在地,围着她叫她野种的样子很可怕,好像她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后来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她哭着去找外婆,想从外婆嘴里听到她不是没有爸爸,也不是没有妈妈要。
可是外婆只是抱着她哭,说她命苦。
司桐打开保温桶,一共三层,最下面一层是中药,其他两层是早餐。
她吃着,眼眶微微湿润。
再后来,她被害入狱,所有人都说她咎由自取,指责她水性杨花,连外婆都叫她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怕不怕,失手杀了人的时候怕不怕,被判刑的时候怕不怕。
也没有人跟她说过别怕。
那时候她只有十七岁,恐惧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因为焦连芳打过招呼,里面那些人孤立她,排挤她,不许任何人跟她说话。
除了精神折磨,还故意克扣她的生活用品,故意找借口关她小黑屋,不给她吃饭喝水,好几次饿得昏死过去。
如果那个时候就认识郁寒深,他一定不会让这些事发生在她身上。
这个认知,让司桐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不规则地跳动,让她生出一股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冲动。
因为想着事,司桐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傍晚五点左右,她去校门口坐公交去西山枫林。
因为周末,郁颜汐在家。
司桐上完课,想要去跟郁颜汐打声招呼再离开,这栋房子是复式,保姆说郁颜汐在楼上的瑜伽房练瑜伽,司桐上楼。
刚到瑜伽房门口,听见里面传出一个保姆的声音:“夫人你干嘛给司老师开那么高的家教费啊?就算是海大的学生出来当家教,最多也不过五百一小时,司老师一个高中生,你干嘛给她一千一小时?”
时薪一千,每周上两节,每次两小时,也就是每周四千,一个月一万六。
这个工资,很多名校毕业的正经大学生都拿不到,她一个在读高中生,凭什么?
保姆的语气挺不服气的。
司桐怔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不是没问过,虽然当补课老师时间不长,但对这行的定价还是有所了解。
当时郁颜汐怎么回答的?郁颜汐暧昧地朝她眨眨眼:“因为看上你了。”
瑜伽房里,传出郁颜汐带着笑意又云淡风轻的话语:“她的家教费又不要我出,有人拿钱,别说一千一小时,要不是怕小姑娘起疑心,我那弟弟恨不得给人家一千万一小时。”
司桐只觉耳边一阵嗡鸣。
是了,她只是个在读高中生,哪怕曾经拿过数学竞赛的金奖,但海城多的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
郁颜汐要是想请家教,什么样的找不来?就是大学里的着名教授,只要她想,都可以轻松请到,为什么来找她?
还给她开高出市场价两倍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