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片刻,冯垚又问:“不影响走路吧?”
这次没等医生回答,蒲英抢着说:“放心吧,教导员!照样能跑能跳,能上战场!”
话里不乏辛辣讽刺之意。
冯垚扭头看向她,却见蒲英又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他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见医生正在往一个可折叠的帆布桶中倒清水,便问:“这是要洗脚吗?”
“对。”
“让我来吧。”
说着,他已经蹲下身子,右手握住了蒲英的左脚脚踝。
蒲英一不留神,让他捉住了脚踝,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他握得很紧。
“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
冯垚的语调中,自然地带有给士兵训话时的威严,但又不会强势得让人讨厌。
这一回,蒲英不知怎的,并没有太挣扎。她大概是觉得堂堂一名少校,给自己洗脚,这要是把他一脚踢开,也有点太蛮不讲理了。
洗就洗吧,别以为洗个脚,就能赎罪!
蒲英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麻木不仁地随他去了。
一旁的梁文龙看出点什么,冲着童北寒使了个眼色,说:“走,我们去看看那个傻小子。我对他倒是挺感兴趣的,居然跟了我们一路,也没让我发现……”
两人避嫌似地走远了。
冯垚没有理会别人,只顾着将蒲英的两只脚轻轻放到水中,等足底伤口处的袜子浸透了水后,才开始慢慢地给她脱袜子。
蒲英足底的袜子,其实都磨穿了,残留的纤维和血肉粘连在了一起。
冯垚生怕把她弄痛了,很小心地,一点点将那些纤维揭去。
蒲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动作,也看到了他的额头上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他终于褪下了自己的一只袜子后,蒲英才凉凉地说:“我已经打过吗啡,没痛觉的。”
说完,她自己动手,一下子将另一只脚的袜子脱下来甩掉不要了,脸也转向了一旁,再也不看冯垚一眼。
她的举动,仿佛是在告诉冯垚:你刚才的那一番做作,全是演给瞎子看了。
冯垚很明白她的意思,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对着那只伤脚检视起来。
“这些纤维太细,都嵌到肉里了,强行拉出来的话,会造成新的伤害。”他的话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
蒲英听到了,也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冯垚终于将蒲英脚底的纤维、石粒、明显的尖刺等杂物。清除得差不多了。
他又将桶里的脏水倒了,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生理盐水和双氧水液,交替冲洗起来。
医生赞了一句:“冯教导员,你的急救基本功,做得很好嘛。”
“因为我和梅医生很熟,多少受了点熏陶。”
“梅医生?那可真是个牛人,多面手啊……”医生感叹了一下,便开始给蒲英的脚进行彻底清创。
冯垚又对蒲英说:“英子,回去后让老梅给你配点药。我想,他能让你的伤好得更快一点。疤痕也不会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