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少酒的味道,却有微醺的滋味,身子也开始变得热烘烘的,很是舒服。
她趴在桌上,逐渐地,有些迷糊了。
门,无声地开了。
一个人走进来,脚步较之往日,微微地有些浮躁。因为他多喝了几杯,浑身上下,都是微醺的酒意。
花溶蓦然回头。
那是一双灼热的眼睛,里面,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地燃烧。
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机器。
是一个男人,而非一个无血无肉的木偶。
他手一推,关上门了,身子靠在门上,牢牢地盯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灯光,那张苍白的脸,就如这个暗沉的夜晚,泛起一丝几乎令人不可逼视的红晕。
他几乎是含糊不清的:“你……花溶……”
他不是叫的秦夫人。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总是叫她“你!”迫不得已的时候,就叫“花溶”!
但是,这很少!
二人其实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很少。纵然一起,也往往是很多人在场的时候。二人之间,甚至连一句单独的话,都很少说过。
“花溶!”
花溶!
他就站在原地,满面通红,仿佛心中压抑着的一团痛苦,马上就要爆发了。
她还是坐着,姿势很奇怪,背靠着案几,眼睛望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止了。
连外面的喧闹都听不到了。
她却笑起来:“飞将军,我今日真开心。”
他喃喃地:“我也是,我许多年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直捣黄龙,将赵德基彻底摧毁。”
她温柔地点头:“会的!你一定会做到的。”
他的眼睛开始明亮,在微醺里灿烂起来。
“花溶,你给我唱一首曲子好不好?”
她柔声地:“你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他靠在门板上,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好的栖息地。
她微微地低头,寻思,开口: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蹄满郊畿,风尘锷。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这声音是细细的,只控制在屋子里,在这间屋子里缭绕,那么轻盈,那么苍凉。
他在歌声里,闭着眼睛。身子几乎要镶嵌到木板里面去。无喜无悲,只是身子微微地颤抖。
歌声终了,屋子里,一室的寂寞缭绕。仿佛忽然之间,就成了一片废墟,两个人,都站在洪荒里,连彼此的眼神都再也看不清楚了。
一切,都变得那么模模糊糊。像是某一次的一个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