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荣微微出神间,见宣王动了动唇,他道:“剐了吧。”
……什么?
万世荣恍惚了下,一时间没能听清。不,准确来说,应当是他听清了,但觉得应当是听错了。
他身后的其余人,却是骤然匍匐下来,颤声道:“殿下……殿下这是要……”
方成冢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觉得挺好笑。
由宣王妃自个儿来问责,那是留你们狗命呢。却偏想换成殿下……
这下高兴了?
“拖下去。”
方成冢微微侧过头,帮腔道。
亲卫闻声而动,先上手拖走了那东阁祭酒。就在要动手去拖第二个人的时候,终于有人绷不住了:“殿下!殿下难不成是要降下凌迟的刑罚吗?”
所谓“剐”,便是拿刀紧贴着皮肤,一点点片了身上的肉,片出一片接一片。又称“凌迟”。
其他人迟钝地反应过来,顿时头皮一凉,魂儿似乎都要破开皮肤钻出去了。
“殿下……殿下怎能残忍至此?”
“前朝正是亡于苛政酷刑!殿下,万万不可行事如此啊……”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喊起来。
也有个骨头着实不太硬的,插了一句“殿下饶命”。
万世荣脑中仿佛煮开了水,混混沌沌,发出浑噩的响动。
他万万没想到,殿下竟然省过了“问”这一环节,直接进入了“责”。
万世荣硬气道:“我等尚不知何错之有,便要遭受如此酷刑。殿下这般行事,恐怕叫人难以信服……下官一死并不可惜,但若是坏了殿下的清名,又该从何处弥补呢?”
宣王冷淡地掀了掀眼皮:“本王治军一贯如此,未有不服者。”
方成冢接声笑道:“是啊,偏换到你们身上,便有不服了。那你们说,是殿下的过错呢?还是你们的过错呢?”
其他人被问哑了声。
但万世荣却深知,这怎能等同呢?文臣与武将,本就不能同等待之!
可如今这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外,便是方成冢这样的将领,又或是那些个挎刀佩剑的卫兵……这话若说出来,宣王未必发怒,这些人肯定恨不得先提刀了。
这时候门外已经先响起那东阁祭酒惨叫的声音了。
万世荣心间一颤,跪地叩首道:“臣愿独自揽下罪责……”
既然这一剐逃不脱了,起码要博个死后清名吧?
薛清茵闻声挑了下眉,她多看了一眼那万世荣。
还挺放得下?
她大抵能猜到万世荣怎么想的。
想要名声?
凭什么?
薛清茵冲方成冢使了个眼色。
方成冢愣了愣,心道王妃盯着我瞧作什么?这一会儿别把我一起也给剐了。
薛清茵:?
挺聪明一方副将,这会儿怎么不灵活了?
这时候宣王的声音又冷冷淡淡地响了起来:“你到底是属官之长,本王今日不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