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发出惊呼声音的人此起彼伏,“瓜乃利琴。天啊!我做梦也没想到能用它来演奏。”
大家将目光全投向正在分发乐器的卢卡身上,卢卡直起腰笑着说:“瓜乃利的那把琴是我用1000先令收的,斯特拉地瓦利的那把是3000先令,还有……。”卢卡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似的一件一件说着他收购这些乐器的价格。”战争摧毁了太多太多美好的事物,事实证明人类最精美的作品也不及生命珍贵。
当天乐团合奏了莫扎特的《g小调第四十号交响曲》,这部是莫扎特作品中最阴沉、最豪放、最狂暴的作品。这部交响曲的所有乐章都是在抒情,它的基调就是抒情加悲怆,同时又充斥着愤懑激昂,倾诉作者的哀怨和对生活的无奈,这部交响曲也同样折射出演奏者现在的复杂心情,相同的音符诠释万般的人生。这个临时组建的乐团与传统交响乐团最大的不同点是,银色太空服和演奏者面前漂浮的悬浮框,框内显示的是一页页的乐谱,一页奏完只要一个眼神便跳转到下一页,高度大小可以根据自己的要求来定位,卢卡先生面前也有一块悬浮框,他正全神贯注地指挥着乐团演奏。
只排练短短3天,乐团就能演奏七八部交响曲了,这要归功于卢卡的指导有方和这部分人的音乐功底,第四天新乐乐团的第一场音乐会于1943年1月21日在北极举行。新乐乐团的这个名字是那位叫叶卡杰琳娜起的,她解释这个新字的意思是崭新的乐团,更深一层的含义是,这里也是他们人生崭新的开始。
音乐会的影像被传输至安全屋的每个隔舱,音乐会获得圆满成功。可喜的是音乐会后很多大人和孩子都想学习音乐,基于这种情况乐团里的成员把一部分乐器带回到他们(她们)的安全屋,有时间就传授乐理和乐器方面的演奏技巧。两周后当四人巡视安全屋时,时常会听到从隔舱中或者过道传来各种乐器的演奏声,有时还能碰见,大人或者小孩随着乐曲的节奏翩翩起舞。
三个月后,1943年的3月28日北极的春天就要到来了,暴雪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到基地南边去猎杀驯鹿了。经过了三个月的康复,所有成员都恢复到能承受太空航行的标准。
三个月,他们总共猎杀海象47头,海豹221头,北极熊一头,其实那头北极熊是可以不猎杀的。第5次狩猎返回基地的路上碰到一头雄性北极熊,它体型庞大十分威猛。暴雪见这只北极熊的皮毛十分漂亮,便下决心一定要捕杀它。
肇一川的意思是今天索取的肉已经够用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他们捕杀的那些海象海豹原本是应该活下去的,可他们的到来改变了这些动物的命运。但暴雪很固执,没办法,总之那头很漂亮的北极熊遭了殃。
两天后,那张雪白的北极熊皮居然出现在明浩的舱室里,后来大家才知道暴雪为报答明浩馈赠的‘冰焰刃’而送的回礼。明浩抱着北极熊雪白而柔软的皮毛美了好几天,只美了几天就被夏劲嵩以‘绿色和平组织’的名义将那张雪白的熊皮没收到自己的舱室里了。
每天的巡视拉近了四人与移民之间的距离,有时他们还相互开个小玩笑,总之基地的生活让大家的心情都很舒畅。后几周四人轮流授课,为移民讲解宇宙方面的知识,让大家对自己以后生存的环境有一个宏观概念。
20世纪40年代欧洲的教育水平的确比当时中国强很多,他们掌握的文化和科技知识让四名来自未来的人感到吃惊,医学、物理学、化学、文学、工程学、建筑学这人都有涉及。当肇一川将移民信息整理完赢惠曾感叹,这次穿越是得到宝了,这些人回到20世纪90年代,能为太空城的快速发展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返回未来的时间已经临近,晚上还是那张白色的长桌,还是吃饭的那些人。可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连活泼可爱的莎莉也出奇地安静。她依偎在明浩怀里一声不响地玩着一串北极熊牙齿串成的项链(这条项链是暴雪连同那张熊皮一同送给明浩的)。
夏劲嵩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将手里的金属勺‘咣当’一声撂在盘中。一脸真切地对小草和暴雪说道:“你们还是跟我们走吧,在这片白茫茫的地方,你们能给后代留下什么?你们又能得到什么?”
暴雪和他的妻子小草低着头,默默看着盘中被烤成焦黄色的海豹肉。几个月下来,他们夫妻已经喜欢上了吃熟食,终了,他们也觉得熟食比只有血腥味的生肉更容易让人接受。三个月的相处,大家就似一家人,暴雪夫妇不想离开大家,可他们更不想离开生养他们的这片土地。
因纽特人有个习惯,自己的孩子如果被别人看上就可以带走,如果夫妻二人看上别家的孩子,也可以带回到自己家中抚养,所以因纽特人很多全是在好几个家庭中长大成人的。起初暴雪夫妇想将他们的儿子幸福留给大家,这个念头刚表达出来就被大家坚定的否决了。三个月大的婴儿就让他离开亲生父母,这太残忍了。为此,在离开1943年的最后一顿晚餐上,众人劝说暴雪夫妇同大家一起走。
夏劲嵩起身走到小草的身后,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头,抬头望着舷窗外天空中飘荡的绿色极光,沉声道:“你们在这里除了打猎就是打猎,等幸福大了再教他如何打猎,这样一代一代下去,你们觉得着有意义吗?如果跟我们走,你们看到的将是浩瀚的宇宙,在宇宙之中地球不过是一粒沙而已,你们可以见到你们前辈,甚至祖先从未见过的事物,做着他们从未做过的事,这样不好吗?”
沉默还是沉默。暴雪紧锁双眉凝视着餐盘中的烤肉,仿佛那块肉能给出他答案一样。
“暴雪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是好兄弟。”明浩鼓励他道。
暴雪抬起头扫视了大家一圈道:“我就会打猎,到了你们那里,我什么都不会干,那我和小草将成为无用的人。”
莎莉忽闪着淡蓝色的大眼睛,像是听懂大人们的谈话似的,从明浩的怀中窜到地上,然后紧跑几步到暴雪面前扬起小脑袋,怯生生地说:“暴雪叔叔,我也什么都不会啊!”
大家都笑了。
明浩起身来到暴雪身后,将右手搭在暴雪结实的肩膀上,用力攥了攥说:“你啊!想的太多了。”
随后蹲下身将莎莉抱起,说:“暴雪叔叔和小草阿姨跟我们一起走你高兴吗?”
莎莉娇嫩的声音在舱中响起:“高兴,幸福弟弟也会高兴的。”
暴雪抬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桌对面的小草,小草也正看着他。迟疑片刻,小草朝暴雪微微点了两下头,随后舱内响起很长时间的掌声与欢呼声。
十三个小时后,这片即将迎来春天的北极荒原又恢复到它原有的状态,只有那一大一小两个雪屋见证了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