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少年,身形修长,些许有些偏瘦,而那身青黑色的背影,从来都是将脊梁骨挺得直直。
曾无数次的看过他笑,所以见惯了他脸上慢慢退去笑意之后的冰凉;
曾无数次的与他斗嘴,所以见惯了他眼里时常流露的对世间百态的嘲讽;
曾无数次的跟他去争,所以习惯了他平淡表情之下,偶尔难掩的自负和高傲
在花鸢看来,沈青愁的背影总是带着些许不经意的倔强和孤独。
是否她其实也是如此,才是他们会接纳对方的原因?
是知道除了彼此,世上再难有人接纳他们了吧……
破金星君的剑,将沈青愁的肩刺穿了一个血窟窿,事实上他受的伤远不止这一处,不然他的黑衣的衣摆,不会滴下那么多血。
白衣飘逸,紫衣贵气,青衣雅致,而他总是一袭黑衣,不是为了神秘肃杀,也不是为了特立独行,只是因为耐脏。
就像此刻,明明已经浑身浴血了,可一袭黑衣,总能将他的伤势,在视觉上大而化小,小而化无。
比起来,破金星君身上的伤势,好太多了,他浑身只有一处伤,便是腰间。
沈青愁插…在他腰间的剑,还尚未拔…出来。
“你……你这么会知道?!”破金星君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好似他受的伤比对方重上一百倍一样。
沈青愁一阵眩晕,面色煞白,嘴唇也失了颜色,但是他用灿烂的笑容掩饰住了此刻的劣势,便是身形不由自主的轻轻一晃,也变成是乐不可支的得意情绪下的一种自然反应。
“同样的招数,对你……绝不可用,因为你绝不会上第二次当,难道我就会吗?”沈青愁笑道:
“我知道,凡是练那些金钟罩之类功夫的,不管多厉害,必然会有一个罩门……上一次还有这一次,你都若有若无的护住腰侧,你护住眼睛还情有可原,可你护那里做什么?你不是刀枪不入吗?”
沈青愁又笑了,在他笑的时候,破金星君瞟到了他衣摆处滴下的血迹。他心念一转,抽出刺在沈青愁肩上的剑,要在对方发难之前,先发制人。
沈青愁看到了,只是身子迟缓了一下,竟然没有躲开。
便是在破金星君要将他一箭穿心的时候,有一只手拦了出来,抓住了将要刺入的剑尖——那只手套着细长妖娆的指套,其上勾勒着繁复曼妙的花纹,二指处的宝石泛着流光溢彩的润泽。
花鸢抓着破金的剑,冷眼看着他,一声冷哼,另一只手已然捏住了他的肩膀,流光麒麟趾细长的尖端,深深的扎进他的肉里。
“听说,你的铜皮铁骨已经破了,是吗?”花鸢冷冷道,而她的话音未落,额头上的青纹已经清晰可见。
破金感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极力要抵挡,然而罩门已破,真气再难以聚集,溃不成军。
沈青愁也将手伸了过去,同时额上青纹尽出……
……
昔日的破金星君,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被烈火焚之一炬后,沈青愁就感到身上乏力,瘫了下去。
花鸢忙将他抱住,他才没有跌在地上,而花鸢感到手上的湿意,才知道他黑衣几乎全被血染尽了。
她心惊,竟然这么惨烈?
其实她对土隐星君,又谈何容易,最后还不是用了红绡一丈绫才取胜?而沈青愁却是拼得货真价实,也许是无数次的与死亡擦肩而过,才觅得一个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
退下指套,她给沈青愁止血,才点了几处穴位,还没上金疮药,沈青愁就制止了她:“无碍,不过皮肉伤罢了,稍后再上药,我们得快走。”
是极,留在这里难保不出什么意外,趁现在赶快走。
花鸢闻言,轻轻将沈青愁抱上了马,回头在土隐星君身上补了一剑,彻底了结了他,便收了红绡一丈绫和金蚕丝,与沈青愁乘一匹马走了。
说起来,她与他二人在武功上,到底是沈青愁略胜一筹,过去二人行走江湖,她一来仗着年纪小,二来觉着他武功高,凡事多少对他有些依仗,而他也甚少让她失望或者小瞧,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般狼狈。
也因为从未见过,这回见了,心里不觉有些不好受。
他们共骑一马,沈青愁的个子比较高,此刻又虚弱着,还要靠她策马,断不能让他在前面,挡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只好坐前面,让他在后面。
她又怕他掉下去,因而拉着他的手,让他环腰搂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