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就很好。
如果说,花鸢道现在心里还有一丝的矛盾,沈青愁便早已坚定的认定了方向,不会再犹疑。
所以他需要花鸢这么个人存在,不止是在武功方面,他已经意识到了,他需要花鸢的程度,比花鸢所想的,也比自己所想的多得多。
昨夜他们本来欲留下一封书信,偷偷离去,可最终花鸢还是亲见了王神医一面。
之后他们连夜下山,到了山脚下的镇子,便上客栈补了一个眠。
他们之所以走的这么急,便是因为沈青愁知道花鸢念着旧情,未免夜长梦多,生出变故来。
一觉醒来,两人就在客栈点了一些吃食,沈青愁心情好,吃得心满意足,瞥了一眼花鸢,见她正拨弄着筷子,有些恹恹的,倒没有吃许多。
“怎么?是还没睡醒还是心理不痛快?”沈青愁轻笑道。
花鸢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人有苦恼,总是因为选择太多。”沈青愁放下筷子,拿起桌子上的一壶茶,倒进了手边白瓷的杯子里。
“比如方才我点东西吃,我就在清汤鳝丝面,和芙蓉包上想了许久,我到底要吃哪一个?”
花鸢看了看桌子上的鳝丝面和芙蓉包,道:“可是你都点了,这个问题显然没让你为难很久。”
“这是我有能力都选,可是人们常常遇到的是无法双全的选择。”沈青愁含笑,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沫子,道:“比如一个男子要娶妻,听说东家姑娘漂亮,西家姑娘贤惠,所以他犯了难,到底要向哪家去提亲。”
他饮了一口茶,继续慢悠悠道:“比如一户店家,铺子里生意很差,在考虑是继续做下去,还是索性变卖出去,哪个利处更多一点。”
“比如……”
花鸢不赖烦了,道:“你能不能痛快点,整这些虚的干嘛,有话就说了罢,磨磨唧唧的。”
“呃……”沈青愁很扫兴,放下茶杯道:“其实我是想说,你没必要烦恼,不就是在想王神医的话么?在想自己做的对不对,或者是无聊的内疚感作祟?”
花鸢明白了,神色鄙夷的道:“你又偷听了?还真养成了听壁角的臭毛病?”
显然,昨夜她去找王神医的时候,某人尾随了。
“我说我是散步,正好经过你信吗?”沈青愁貌若无辜状。
“用轻功散步?嗯?”若是不用轻功,他跟在后面,她又怎么会没有察觉。
沈青愁继续无耻的笑道:“武功这东西,是应该勤加练习才会提高……不过暂且不纠结这个,你根本没必要胡思乱想,因为在你面前,根本没有多余的选择。”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我跟在你身后为什么吗?昨夜若是你被劝服了,我便准备直接绑了你拖走。要知道我俩现在在一条贼船上,你——”
他食指指了指花鸢,然后收拢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还有我,船不靠岸,一个都别想下船,因此你做的选择是对的,没有必要怀疑自己。”
花鸢想了一下,问:“那何时我们才能靠岸?”
“约摸,等我们冲破第七重吧。”沈青愁道。确然他们一起修炼,冲破第七重事半功倍。
花鸢手边也有一茶杯,里面有半盏微冷的茶,她一边用食指指尖在瓷壁上轻轻摩挲,一边道:“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只是想你送我去昭南王府,结果后来我们结伴江湖,那时你是要心法,我也答应了等我十五岁便放你自由,而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们的目标却又变成了‘第七重’……我们这条贼船是越行越远了。”
花鸢抬头向沈青愁看去:“你觉得,到了‘第七重’我们真的能‘下船’么?“
“……”沈青愁望着花鸢莫名的眼神,突然一下有些不知道她究竟是在问什么。
她究竟是在问什么?
她自己也想知道,因为她方才一直在想的,并非是对自己选择的疑虑,或者对王伯伯的愧疚,而是在想那句话——是不是因为沈青愁。
如果没有他,她还会那么坚定的拒绝王神医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