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有‘月’么?”晏倾君嗤笑,“即便是有,也是常年躲在乌云之后,没意思。”
表面上,南临由三位长老掌势,背地里,有个连宅子都不让她发现在哪里的白玄景。而这白玄景还有本事让她假扮公主,再在她身边安插了为数不少的高手。结合白子洲与五国夜行军的关系,这南临,恐怕早就在白玄景手中。
“当然有,就在你身边。”晏卿侧首看着晏倾君,眸光清徐,如夜里湖面上的微风。
晏倾君见到晏卿和煦的神色,微微晃神,随即怀疑地蹙眉。晏卿笑道:“将来的。”
晏倾君不由地剜了他一眼,却不得不承认,将来的众星之首,至少,目前为止她还未在南临发现比晏卿更合适的人选。
“你问我是谁,不若……你先说说你的猜测。”晏卿重新看回夜幕,面上始终挂着温软的笑。
晏倾君看他那笑容,突然觉得春夜里躺在琉璃瓦上看星辰满目,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她随着他躺下,也随着他将双手作枕,仰面睁眼,入眼处突然只有数不尽的繁星点点。
“起初我猜你是白玄景的儿子,后来我猜你是白玄景的徒弟,两者皆曾被我否定。”晏倾君悠悠道。
见晏卿熟知夜行军,又得知自己手里的匕首是逆天刀时,她的确想过,或许他是白子洲族长的孙子,也就是白玄景的儿子。这种猜测,在南临途中被打消。若他是白玄景的儿子,不可能认不出“阿倾”二字里藏得东西,而白玄景派去的刺客,也不会在见到他扔出的殊家令牌后才“认”出他来。
后来她想,既然不是父子关系,那应该是师徒,否则晏卿一身夜行军的武功哪里来的?那把逆天刀哪里来的?可是再想到奕子轩,这一推测又有了疑点。奕子轩是他师弟,说明师从一门,若师父是白玄景,何以晏玺会毫不知情地寻找白玄景?
不是父子,不是师徒,晏卿的身份便显得尤为迷离,然而……
“但是现在,我确定你是白玄景的徒弟。”晏倾君肯定道,“恐怕你也是在我的嘴里,才知道自己师父叫白玄景吧?”
她之前千方百计地问他与白玄景的关系,他却说未听过这名字,倒也未骗她。如果说白玄景隐姓埋名,或者改名换姓,未免晏玺怀疑而特地收了奕子轩那个徒弟,也不无可能。
只有这样,他对夜行军的了解,身怀逆天刀,又与白玄景关系匪浅才有了合理的解释。
晏卿并未否定,晏倾君继续道:“而你与殊家,合作关系?”晏倾君轻笑道:“本是瞒着白玄景的吧?”
那日遇刺,刺客来势汹汹,却在看到第一枚殊家令牌的时候放缓动作,这便是晏卿所说的“计划被打乱”,也就是,那些人是忌惮殊家的。
但是很显然,不到迫不得已,晏卿是不打算抬出殊家的,否则当时两人坠崖,状况凶险,若非中途她用剑使得二人速度掉落的速度稍缓,很可能当场摔死……那之前晏卿都未用到殊家的令牌,直到避无可避……
晏卿拿出第二枚殊家令牌,那些人突如其来的恭敬,一度让她产生他就是那个不曾被世人所见的公子殊言的错觉。但这个念头马上被打消,倘若他是殊言,在南临势力不小,为何抛去身份跑到祁国去冒充质子?倘若他是殊言,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身在祁国皇宫,在两宫太后一个小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操纵远在南临的殊家。倘若他是殊言,为何会有所顾忌地在大难不死之后才拿出殊家令牌来?
既然不是殊言,晏卿的为人行事,也不可能是殊家的门客,可他又身怀殊家令牌,于是只有一种解释,他与殊家合作。
至于不想让白玄景知道的原因,或许,他们合作,谋的是白玄景手中的权?
“至于你在南临的势力,有待查证……”晏倾君转首看住晏卿,温柔笑道,“或者,你自己招也行。”
晏卿不知何时已经偏着脑袋凝视着晏倾君,眸子里是满满的笑意,他手上突然用力,将晏倾君拉到怀里,轻笑道,“见微知著,女人太聪明了……真是麻烦。”
晏倾君微微一笑,看来自己所猜,是对的。
“那你是否介意……与聪明的女人再合作一次呢?”夜风刚好将晏卿的发吹散在胸前,晏倾君一指绕住,把玩着漫不经心地笑道,“既然你的目标是南临……我这么巧做了南临公主,还这么巧早就以身相许,当然得选你做驸马。”
晏卿睨着她讨好的笑容,将头发抽出来,懒懒地道:“听说南临的驸马皇帝是傀儡。”
“傀儡与否,也要看谁坐那个位置啊……”晏倾君笑着往晏卿怀里钻了钻,再抬头看他,眼神纯真而无害,“到时候你做皇上,我做皇后,不是很好么?”
白玄景让她假扮惠公主想要利用她,她为何不可以反过来利用白玄景一把?倾君公主已死,绍风公主重罪在身,既然没人知道真正的惠公主是个什么模样,除掉白玄景,除掉所谓惠公主,今后,她就是真正的惠公主!
“不要殊言做驸马?”晏卿突然凑到她耳边笑道,“或许……他的势力比我大得多。”
“不要不要,其他人哪里比得上哥哥。”晏倾君眼底闪过一丝暗盲,垂眸间掩住,将脑袋蹭在晏卿胸口,娇笑道,“妹妹最喜欢哥哥了。”
“哦?”晏卿垂眼睨着晏倾君。
“‘君’无戏言!”晏倾君回答得诚恳而真挚。
“啧啧……”晏卿叹息着摇头,笑着搂紧了晏倾君,“今后这南临,一个狐狸皇后,一个禽兽皇帝,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那,我的禽兽皇帝,人家如此坦诚,你是否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呢?”晏倾君抬首,笑眯眯地看入晏卿眼里。
晏卿扬了扬眉头,佯作不解道:“你不是知道了?哥哥是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