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给他取名字,虽然是个“人模狗样”的名字,但……好像……也不错。
随即他瞥到“秦卿”旁边的另一个名字,“公主惠”,笑容又敛了敛。
秦卿仍旧是那个秦卿,公主惠,却不再是原来那个她。
晏卿合上公文,看向窗外的绿树茵茵,想到刚刚鬼斧神医说的话,微微眯了眼。
晏倾君不会死的。
他一次次地看着她在生死边缘挣扎,看着她骄傲而又倔强地活着,看着她抓住身边一切契机不留余力地保住自己的性命,她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去死?仅仅为了悬崖上几句话不投机就放开他的手任由自己去死?
不可能,那不是晏倾君会做的事,她一定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晏卿再次打开那公文,扫过“秦卿”与“公主惠”,再扫过公文上待他填上的大婚日期,拿起手边的笔,沾了沾朱色的墨水,提笔欲写。
“将军!”门外再次传来年轻将领的声音。
“何事?”晏卿低问。
“刚刚传来消息,已经找到那位姑娘的尸体,现在正停在后院!”
晏卿正要落下的笔,突然顿住,良久,朱红色的墨汁滴落,正好点在那“秦卿”二字上,浓如鲜血,久化不开。
***
停在院落里的尸体,因为天气炎热,死亡时间又太长,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鬼斧神医被晏卿派人去揪了回来,百般不愿地站在一边,嫌弃道:“都摔成这样了,要我怎么认尸体!我跟她又不熟……不如你来吧,反正你抱也抱过,摸也摸过……”
话没说完,被晏卿脸上阴测测的笑给吓了回去。
尸体显然是正身着地,整张脸都摔得辨不出模样,右胸口被大石戳穿,手脚俱断,经脉自是不多说。
老神医围着尸体转了好几圈,欲哭无泪。他是“神医”,又不是仵作,医病治人倒可以,让他来断定这具摔地稀巴烂的尸体是不是晏倾君,他是真的……跟晏倾君不熟啊!
“对了!”老神医脑中灵光一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扒开女尸左胸口。
右胸被砸了,左胸还算完整。
他看了良久,皱眉,再舒展,又皱眉,再舒展,最后还是皱眉,叹了口气,摇头道:“的确是她。”
晏卿的眸光蓦地一冷,他连忙解释道:“这心口的伤,我给她看了大半个月。要不你自己来看看?这可是你亲手射的。”
晏卿沉默,垂下双眼,看不出神色来。
“看完了,我走了啊。”老神医忙退出那尸体十步远,捂着鼻子就想跑。
“站住。”晏卿把他喝住,扫了他一眼,自己上前。
女尸穿着与晏倾君一样的衣服,梳着与她一样的发髻,身形也与她极为相似,死亡时间的确是在七日前,死亡原因也的确是从高空坠落。
但,他还是不信。
晏卿上前,绕到她的左侧,轻轻扶起她已经腐烂一半的左手,看到她左手手心那条蜈蚣似的伤口时,手像是被烫着一样,猛地一颤。
那是对付白玄景时,她为免他中毒太深,让匕首先穿过她的掌心留下的伤痕。
他还记得,碧海湖边他替她包扎伤口,她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他用余光扫到她的脸,她看着他,目光闪亮,噙着若有似无的幸福与憧憬……
“将军,这是在这位姑娘身边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