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休憩,第二日最早上门来寻的竟是邵剑群一行人。
是的,一行人。
包含如今执掌七大门派的七位掌门邵剑群、东方玉、慕容英、方解忧、段汝辉、瞿湘南以及苍山派掌门俞秋慈。
七大门派中唯独少了当日在登楼围攻卫飞卿一战之中身死的南宫世家掌门南宫秋阳,如今的南宫世家暂由老掌门南宫晓月继续执掌,只是双方有血海深仇,南宫晓月即便为全门之故不得不对卫飞卿俯首称臣,只是这样直面卫飞卿的情形,他却是无论如何不会来的。无他,只怕自己一见卫飞卿即恨不得与之拼命,而包含他这掌门在内的南宫世家中暂无一人能够与卫飞卿匹敌。
而此时前来的这七人,除开邵剑群以外其余六人都在那一场围攻中各自不同程度的受了重伤,瞿湘南整条右胳膊都只余一截空荡荡衣袖,而慕容英等人亦至今浑身骨头都尚未长好,相比之下,反倒最初便被洛剑青刺了一剑而重伤昏迷的邵剑群竟是七人之中最快痊愈的,当初他挺身接过以身试毒揭露真相的担子,未必就没有这一重原因。
如此种种,七人与卫飞卿相见,自不是甚愉快的情形。
但他们笑脸相迎又或黑面相待,对于卫飞卿而言一向是没有任何差别。
总归他的待客礼仪向来是完美无缺的。
偌大会客厅中,邵剑群七人与卫飞卿、卫雪卿、段须眉三人相对而坐,每人桌前摆了精致的茶点,而后下人们安静退下,门窗闭拢,厅中再无他人。
见此情形慕容英不由蹙了蹙眉:“卫盟主此举是要向我等表明,如今卫庄真正做主的除去盟主以外便是你身边这二人么?贺庄主与谢楼主所谓的左右护法,果然还是徒有虚名罢?”
卫飞卿与段须眉无论身份或身手俱都令人无可奈何,但邵剑群以外,慕容英几人纵然不能将这两人如何,可见到他们如此堂皇同进同出,终究是心中不齿,眼下不忿,面上的不舒坦表露无遗。
这态度当事两人自然感受到了,段须眉毫不理会,卫飞卿却也只不紧不慢呷一口茶,笑了笑道:“以我如今身份,教授诸位两句的资格可还算有?”说到此他顿了顿,见七人面色各异却俱都未出言反驳,便续笑道,“便教诸位一件事吧,无论遭遇大事小事,莫以身份论前后,而是多思考一下当下需要的是哪些人。至于卫庄真正做主的……当然只得本座一人。”
众人闻言俱都默默无语。若论驭人之术,管理之法,眼前这年轻人确实足以教授任何人,但他们却又绝不愿开口承认此事。
卫飞卿不以为意,向邵剑群笑道:“邵掌门身体可好些了?”
昨日卫雪卿替邵剑群解了毒,可其时他已毒发多时危在旦夕,即便解毒,身体上遭受的重创却已不可扭转,尤其他过往数十年所练内功心法与剑术皆是走轻灵的路子,经此一役,他再想于此途攀登颠峰已是今生无望了。
这对于曾经享有武林的风雨流星剑而言,可说是一种最大的残忍。
东方玉等人想到此一时都有些黯然。
独邵剑群此刻却并未考虑自己,而是又想到了昨日里他乍然参透卫飞卿意图那毛骨悚然的一刻,沉默半晌,他涩声道:“盟主好算计,邵某佩服。”
卫飞卿笑了笑,未自谦,也未得意。
瞿湘南有些怨毒道:“论揣度人心,盟主认第二,这天下当真无人敢认第一。”
当日他们七人与卫飞卿一人战,在此情形下仍然惨败,按道理也绝不能再将失利怪在卫飞卿头上,但瞿湘南失去右臂而今形同废人,他一向亦非心胸宽广之辈,又岂可能当真做到对卫飞卿不怨不恨?
观他模样,卫飞卿忽然笑道:“天宫流传下的武学之中,有一套独臂刀法。”
瞿湘南闻言浑身一震,蓦然睁大了眼。
卫飞卿悠悠道:“我看你那小师弟岳酉阳对你很是敬重啊,那独臂刀法十分刚猛,按理绝非你那岳小师弟而今的功力能够承受,可他当日在天宫一见那刀法便执意要将其抄录下来,心绪不宁,那可真是一边吐血才一边将那套刀法抄录完整,现如今那刀法的招招式式想必都已在你岳小师弟的脑海里生了根。”
他话说到此,东方玉几人纷纷动容,东方玉沉声道:“不瞒盟主,今日我等前来,正是为了门下弟子之事。”
“哦?”卫飞卿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昨日之事后,我等……即便我等再有一百种不甘心,亦不可能再对盟主造成任何威胁。”东方玉道,“盟主对此心知肚明,又何必再扣留我们门下弟子?此行我们只想将门下弟子与当日因身中蛊毒而暂留卫庄的同门都带回门中去。”
卫飞卿笑道:“这是你们愿效忠于我的……要挟?”
压下心头苦涩,东方玉认真道:“这是我们作为下属对于盟主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