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他心有余悸,摸摸冰凉的脸,手心里湿漉漉的。
小莺睡不着,在客厅喝酒,听到动静跑到卧室,见小脏辫醒了,在床上傻坐着,夜灯下他一脸汗,皱着眉跪过去,把他的脑袋搂到怀里:“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小脏辫紧紧环抱住小莺:“我梦见老大和大嫂没了,我们从灵堂抢走了他们那张遗照。”
小莺拍拍他的背:“你就是白天收到那个快递,有点日有所思,别瞎想了。”
小脏辫在她怀里摇摇头:“特别真,还是第三人的视角,我怕……”
小莺照着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放屁!庄栎我告诉你,老大和大嫂会平安回来,你不要给我一天到晚扯他妈蛋!”
小脏辫被打醒了。
小莺放开他,坐下来,牵住他的手,说:“我们得先把自己过得像个人才能好好迎接他们。”
小脏辫不语,攥紧了她的手。
“我白天的时候,跟川哥聊了会儿,原来老大以前吃了很多苦,他那些功绩都是拿血换的,他离开战区是因为被背叛,那次交火后他的心脏就坏了,队友也都不在了。川哥说,他们跟我们差不多大……”
小莺说着呜咽了。
小脏辫捧住她的脸紧张地说:“你别哭,你都哭了,我更怕了。”
小莺吸吸鼻子,也捧住他的脸:“老大会回来的,我们和他的队友对他的意义是一样的,他一定会想着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小脏辫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抹眼泪:“大嫂也会回来。”
小莺点点头:“求求老天给他们一点运气,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我跟你一起求。”
到了七月下,一连串的娱乐新闻标题中,夹杂了两条实时要闻——
“西南战区驯豹突击队破获一个策划在我国境内买卖器官的大型国际犯罪团体,逮捕多国共四十六人。”
“扩大国家医学中心和区域医疗中心建设试点,提升县级医疗服务能力,缓解医疗资源短缺以及优质医疗资源分布不均问题。”
热度不太高,点击量也很少。
靳凡还没回来,林羌也没有。
月亮皎洁,希里湾的医疗队驻地外,林羌正在收同事们的床单,收两件就停一下。这两天一直打疫苗,胳膊抬不起来了。
两月前,希里湾在连续一周暴雨后河岸线上涨,发生洪涝灾害。
政府从暴雨第一天就在清理、扩建河道,刚有成效,登革热病毒来势汹汹,雪上加霜。
林羌所在的医疗队上月中旬来到这里,现在支援结束了,明天来自三个地区的医疗队就要各自返程了,喜热闹的几个同行张罗了临别宴。
现在他们在镇上的农贸市场采购,估计就要回来了。
林羌困,想睡觉,但队里有个大姐,第一个就打给了她,刚才又催了一遍,她得去了。
不好交往的名声没什么,是出门在外,最好要合群,不要落单。
这边离缅甸、安加那些乱政之地又仅一线之隔,真被下药卖去,逼她做电信诈骗都是轻的。
她终于收完床单,叠好,按照成分标签上的名字放到各自床上,随后锁上宿舍门,穿好防护服,下楼。
登革热病毒传染性强,医疗队成员须得穿戴防护装备再穿梭诊所和病人家中,两月来,皮肤恒久破溃。
那也不能脱,站好最后一班岗等于对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