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竞轻轻道:“其实你有时候还是挺善良的。”
我嘿然道:“一瓶洗发水就把你打发了?”
“我说的是段天涯,别看你骂骂咧咧的,实际上你对他不错,能这么对敌人的人,要不是特别善良就是城府深得可怕。”
我摆手道:“别太形而上学,你说的两种我都不沾边,遇上叫春的猫我也拿石头砸过,不过你让我踩它我还真下不去那脚,我要不是怕姓段那小子死在这给我惹麻烦我才不管他呢。”
“这也是善良的一种,相信我,有些人一生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屠杀别人的准备,就像黑吉斯大陆的人,其实我来你这之前一直有一个担心,生怕你是那种人,后来见到了你,你虽然胆小怕事油嘴滑舌,但人不坏,这我就放心了。”
“……您这是夸我呢?”
苏竞忽然转过头来,在黑暗中看着我的眼睛道:“你想没想过,或许你有一天迟早是要杀人的?”
我老实道:“没想过,从小我爸连架也不让我打。”我说,“你不是就怕我是那样的人吗?”
苏竞道:“如果是坏人呢?”
我挠着下巴道:“说实话我从小身边就没什么好人,我爸是什么人你已经知道了吧?”
苏竞道:“我说的坏人是指那种以掠夺别人生命为乐的人,我们女儿国的大将军,半生带兵杀人无数,可她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我觉得她就是好人。”
我叹气道:“你这种思想很危险的,当初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还有那些搞种族灭绝的都是想当这样的人来着。”
“那是些什么人?”
我无奈道:“这么美的夜,孤男寡女共卧一床,你说咱俩都聊点什么呀,你也真够无趣的,长得不丑,可居然能把身边的男人聊困了。”
苏竞一笑:“那睡吧,今天辛苦你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在此郑重向你表示歉意。”
“都这时候了就别扯没用的了,你要不侵犯我我可真睡了。”
苏竞:“……”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苏竞果然没侵犯我,而我,居然真睡着了。我后来曾无数次回想,这可真TM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啊!
……
第二天一睁眼已经八点半了,苏竞穿戴整齐,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见我醒来说:“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的。”
我意外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苏竞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想我们现在又有新的任务了——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力量大概已经找回多一半了,但是怎么把它们收回来我还一筹莫展,我觉得是时候把重点转移了。”她转弄着腕上的手镯道,“时间不多了,假如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我得确保你走的时候至少把那些已经找到了的力量全部带走。”她的那个手镯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还是一块石头,现在已经有一小段显出晶莹玉润的光泽,大概有十分之一那么多。
“没看出你还是个务实主义者,你这是大撤退前能捞多少就捞多少啊。”
苏竞道:“我想过了,你跟我回去不用你出手,我只需要你给联邦大陆信心,剩下的事我来办。但起码你得像个剑神才行。”
我穿好衣服道:“先下去吃早点吧。”
楼下,小倩又已经起了个大早把卫生都收拾好了,电视也不知是谁打开的,黑山老妖和段天涯一边一个好奇地盯着屏幕不放,所有本地台都在放同一个节目:直播华侨给本市博物馆捐赠金缕玉衣的仪式。
博物馆已经被整修得焕然一新,现场的市领导、仪仗队、记者、武警和警察也都就位,屏幕外的主持人尽量用奥运会开幕式前夕那种充满喜气又激动难抑的口气介绍着本市博物馆的悠久历史和华侨马来水的祖宗三代,自然少不了提及金缕玉衣的珍贵。
9点钟一到,一辆黑车在礼炮声中缓缓驶入人们眼帘,主持人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道:“来了来了,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即将来临,马来水先生的车已经来到了博物馆的门口……”
他抑扬顿挫的声调把老吴和金诚武也吸引了过来,我和苏竞捧着方便面站在柜台里也抬头看着。
车子停止,戴着白手套的仪仗队队长一手负在背后,弯腰为马来水打开车门,马来水双手捧着锦盒走下车,仪仗队奏乐,市委书记、市长、博物馆馆长三个老头一起迎上去,和马来水握手寒暄,表示感谢……
老吴也跟着兴奋得什么似的道:“虽然比我晚了几百年,总归算是跟我一个时代的物件,用老金的话说,我们都是公元前后,有机会我一定看看去。”
接下来是市领导和博物馆馆长讲话,最后由马来水致辞,看得出老马也真激动了,他眼含热泪声音发颤,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金缕玉衣的历史然后讲起了马家和这件国宝的渊源,原来马来水的爷爷和父亲都是从事古董研究的专家,而这件文物的出土时间正是上世纪60年代,那时候中国国内风雨飘摇,几乎没人再关注这些国宝级的历史遗产,马来水的父亲眼见金缕玉衣前途叵测,不惜背上叛国的骂名携宝潜逃国外,但是他一直告诫后人,这件东西是国家的,但是他没能在有生之年再回到祖国,完璧归赵的理想只能被马来水继承了下来,今天,马来水觉得时机成熟终于踏上了家乡的土地,因为他的父亲就是本地人而且金缕玉衣是在这里出土的,所以他意愿将宝贝捐赠给本地博物馆收藏,可以说,这件东西秉承了马家世代的追求和信仰,今天,实现理想的时刻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