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在评价表上,老师们几乎都写下了同样的评语——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语言表达能力良好,适应力强,情商极高。
在乔伯文入学之后,当时负责面试的老师特意找到乔太太,将面试的过程告诉了她。结果乔太太也躲进车里,哭红了眼睛。
再往回退几年,那时的乔伯文还是个两岁多点的小娃娃,他的爸爸在国外当大英雄,他跟妈妈在国内相依为命。
他爸爸走后不久,他妈妈就现自己又怀孕了。远在港城的爷爷奶奶想把他接过去,但是他妈妈拒绝了:“乔伯文还太小了,跟他分开那么久,我舍不得。”
他的爷爷老乔还得忙店里的生意,他的奶奶李老师虽然退休了,但是老当益壮地开始创业了。李老师倒是想过去陪儿媳一段时间,但是她的儿子,也就是乔长官婉拒了这个想法。
乔楠跟文婧说,虽然李老师在经历了几次儿女的劫难之后,脾气比以前好多了,但那都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有好脾气的老乔同志当她的出气筒。要是离开了老乔,李老师的脾气无处泄,那谁受得了?
文婧远离公婆,虽然累了些,但是不用操心婆媳矛盾,她过得很自在。她再度怀孕之后,丈夫建议她把儿子送回港城,但是她依然舍不得。
她的好朋友苏雪常常照顾她,但苏雪也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每天都跟她住在一起。但即便如此,哪怕每天都很累,文婧还是想自己带着孩子。
2o6年元旦不久,乔伯文染上了流感,半夜高烧不退,文婧只能打起精神把他送到医院。虽然有保姆帮忙照顾,但病得迷迷糊糊的乔伯文只想让妈妈抱。
文婧没办法,只能抱着儿子唱儿歌,总算把他给哄睡了。她刚把儿子放下,就感觉情况很不妙。果然,她一站起来,就流了很多血。
那时她真的害怕了,担心肚子里的小生命要保不住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医生建议她卧床休息,那乔伯文怎么办?文婧万般无奈,只好拨通了婆婆的电话。
那段时间里,她积攒了太多疲惫委屈,对丈夫的怨恨再度涌上心头,在电话里哭得停不下来。李老师在电话那头也哭了,她何尝不知道文婧承受的压力呢?
老乔的腰不好,去接乔伯文的任务就落在李兰芝身上了。她给儿媳带了很多补品,替儿子跟她道歉:“是乔楠对不起你,等他回来,我替你收拾他!”
文婧瘦得脱了相,没心情指责丈夫。她说:“我是大人,能理解他,但是孩子呢?他天天吵着要爸爸,我能怎么办呢?”
只要一到别的小朋友家里,乔伯文回家总要闹脾气,不吃不喝,就要爸爸。要是别的小朋友问他为什么没有爸爸,他就特别生气:“我有爸爸!我爸爸不回家!”
“那为什么不回家?”
“他在打坏人!”乔伯文据理力争,又说道:“曦曦哥哥的爸爸也不回家!”
时间久了,乔伯文好像变得沉默寡言了,也不喜欢去小朋友家里玩了,甚至不再赖着妈妈,让她把爸爸变回来。他最喜欢玩爸爸给他买的坦克,每次自己玩得很开心,也不觉得孤单。
长此以往,别说文婧了,就连保姆都忧心忡忡了:“司令这样,会不会越来越孤僻啊?”
文婧也有着同样的担心,更何况她有了身孕,不能像以前那样陪着他了。所以,让公婆把他接走,让他去热闹的吉祥路,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吧?
但离别实在太痛苦了,乔伯文被奶奶抱走了,他在机场一声声喊着“妈妈”,每一声都像刀子扎在她心口上,她几乎是捂着耳朵逃离了机场。
重新回到了港城,乔伯文也没有立刻习惯,每天都要找妈妈,找不到就哭。老两口没办法,只能找他的妈妈视频,最后就是母子俩一起哭。
老乔心里很不是滋味,用他的话说,司令在海边哭,他的妈妈在大西南哭,而他的爸爸,只能在非洲抽闷烟,怎么睡都睡不着。
有谁容易呢?这一家三口,没有一个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