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晚苦笑起来,数九寒冬里的风冰凉刺骨,它们争先恐后闯进他的咽喉,让他难以出声。
见他这般固执,百里轻舟无奈地摇头,叹着气走远,不再与他多言。
而风晚久久伫立在原地,任由风雪扑满怀抱。
“其实他若不那么执着,便不会那么难受,”松晏望着风晚落寞的身影,不禁摇头,颇有些悲伤地靠在沈万霄身上,叹气道,“他留在九重天,好好地做四季神,受万人供奉,无论如何都比在付绮面前装狗好得多。”
他靠过来时沈万霄五指微蜷,继而睨他一眼,内心片刻的挣扎后终是默许他懒懒地靠在身上,出声说:“他对花迟应当不止是师徒之情。”
闻言,松晏一下子站直身子,错愕不已:“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他怎么敢——”
“松晏,”沈万霄声如叹息,“有些事,总有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松晏怔然,呆呆地望着沈万霄道:“所以你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么?”
不然怎么会为了那只狐狸被贬为罪神,怎么会受聚浪穿喉之苦。。。。。。
沈万霄十指紧攥成拳,大抵猜到松晏在想什么。于是他隐隐有些无奈,又觉心痛,但还是淡漠道:“是。”
松晏情绪低落下去,心中酸胀难忍。他低头瞧着脚边打转的麒麟,忽然觉得格外碍眼。
他想,兴许以前沈万霄也和那只狐狸这样并肩站在一起。。。。。。不对,或许他们会更加亲密,会旁若无人地相拥,会在风里接吻。
沈万霄注视着他,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相思骨牵扯出细密的疼。
他并不想让松晏伤心难过,但更不愿意有一日重蹈覆辙无法收场。他能救松晏一次,但再无法救他第二次。
于是他只希望,松晏以后一切都好,即使这样的以后,他未能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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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轻舟回到府中,匆匆擦净脸上的雪便缩进被褥里。李凌寒半梦半醒间将她抱进怀里,梦中呓语:“手怎么这么冷,都捂不热……”
百里轻舟心里发酸。她小心翼翼地翻身,指腹贴着李凌寒的眉眼轻轻描摹。
李凌寒左边眉毛上有一道细小的疤,平日里若不细看,很难察觉。但她无论何时看见李凌寒,都能注意到这块疤,因为这疤是为了救她而留下的。
当初应柳儿起疑试探她,慌张之下请了些道士到家中驱邪。但其中一个却不是修炼之人,而是狼妖。
他混在众多道士里,想借刀杀人,夺百里轻舟的妖丹。
可是应柳儿从未想过要伤害百里轻舟。
狼妖意识到情况不对,发现那些道士并不想取百里轻舟性命时暴跳如雷,狗急跳墙现出原形袭击百里轻舟,没成想最终不仅未得逞,还将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李凌寒赶在百里轻舟出手反击前到来,拉弓射穿狼妖头颅。他将百里轻舟护在身后,转身与她说话前还不忘擦干净溅到脸上的血。
但两人都没想到的是,那狼妖并未死透,拼了命也要拖百里轻舟一起去死。
若换成旁人,兴许便只会顾自己。但狼妖再次扑来时,李凌寒毫不迟疑地挡在了百里轻舟身前。
那次负伤,李凌寒险些丧命。
百里轻舟惊骇不已地接住直挺挺往后倒下的人,忽然明白为何人间的话本里总爱写英雄救美——原来真的会有萍水相逢之人奋不顾身,而你一见倾心。
许是她的手太凉,李凌寒皱着眉醒来。他半睁着眼,睡眼惺忪地将百里轻舟往怀里搂:“怎么了,睡不着么?”
百里轻舟窝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摇了下头。但又很快意识到他睡眼朦胧的,看不清,便低声道:“没事儿,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