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内迁已久,一直与汉人在凉州各郡混居。若是单纯以武力镇压,那么等你的实力下降,这些顺服已久的羌人便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反叛。
降而复叛,叛而复降,何时是个尽头啊。
“那么二位又如何看待羌乱呢?”
“张奂主抚,段颎主剿,皆属一偏之见。以嘉看来,当抚剿并用,恩威并施。”
张晗颔首赞同,又看向惯爱保持沉默的贾诩,“文和之意如何?”
贾诩本身便是凉州人,对凉州的乱象了然于心,缓缓道:“羌虽外患,实深内疾。”
张晗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倒并不是很惊讶,只是笑着说道:“展开说说。”
“唯。”贾诩朝她小小一礼,接着道:“羌胡披发左衽,却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侵夺。故班彪奏请光武帝设护羌校尉,以理其怨结,问所疾苦。”
张晗叹息一声,接过了话茬,“然今之官吏刻薄寡恩,只重征伐。”
“这便是症结所在啊。”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1]。要想真正了解一个地方的政策得失,只需深入基层,到百姓之中去看一看便可。
张晗延续了一贯的传统,轻车简从地到民间探访百姓。
一切都
很顺利,然而在她将要离开时,街道上却忽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这位美貌的女郎,可愿嫁我为妻?”
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道喜悦的喊声。
早听闻凉州民风彪悍,却不曾想到凉州百姓竟然如此奔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就有人当街求亲。
……好想知道那位女郎到底有多美貌。
张晗好奇地抬起头,却发现街上行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自己身上。
不是吧?
张晗一怔,随即便木然地打量起自己的装扮。她今日未曾着甲,随侍的护卫又缀在其后,身边只有玄英一人。
看起来倒真像女扮男装的普通女郎,正带着随从出门闲逛。
“敢问这位娇娇家住何处,我明日便遣媒人上前提亲!”
这应当算是调戏吧?
张晗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看向对面那位口出狂言之人。
那位少年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身上是一套精致的锦绣胡服。头上戴着的玉冠虽奢华,但并不会喧宾夺主,与衣服下摆缀着的流云暗纹遥遥呼应。
倒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他此时应当是有些羞涩的,原本白皙的面庞不经意间便就染上了几许霞色。
……算了,就勉强原谅他这见色起意的小毛病吧。
张晗不欲与其纠缠,带着玄英转身就走。
远处待命的亲卫亦悄悄上前,不知不觉地将人隔开。
然而那位锦衣少年却仍不死心,一个箭步追了上来。
“家中尚无妻室,只要女郎嫁我,我必定一心一意地对待女郎。”
张晗倍感头疼,只想快点逃离这莫名尴尬的现场。
“娇娇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