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般的反叛案很快就落下了帷幕。即便过程再凶险,牵连再广泛,也尽数被掩盖于尘埃之下,化为史书上的寥寥一句——
“侍中董承不法,阴使叛逆劫驾,事泄身死,其女董氏畏罪自尽。”
就连班师回朝的张晗在得知此事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冷冷一笑,略带讥诮地问道:“咱们陛下给自己找好的下家是谁?”
全权经手此事的荀攸并不正面回答,这位端方持重的尚书令微微垂下了眼睫,平平淡淡地答道:
“据斥候来报,河东前些日子出现了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其首领疑似是曹操手下的大将典韦。”
那么答案便很明显了。
张晗闻言嗤道:“我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总不至于比曹操还差吧。”
荀攸默然,而郭嘉在阅读完此案的卷宗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有些玩味地笑起来,道:“陛下的心性倒是坚毅。”
他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只是那位年方十六的董贵人,着实有些可惜了。”
满心信任的夫君转头就将剑刺向了自己,也不知她当时到底是何心情……
坐在一旁的荀攸暗暗叫苦——郭嘉这话比张晗的还难接。他的性子注定让他不会对天子做出任何形式的品评,便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心里却免不了腹诽:自家好友在走了一趟幽州之后,说话似乎更锐利了。
所幸张晗没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她收起了脸上多余的神情,不置可否地说道:“听闻有人上了奏表弹劾我,要让我自请卸任太尉之职?”
汉朝信奉“天人感应”那一套,经常在出现重大灾异的时候让三公顶罪。然而朝中的某些大臣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张晗身上,这就多少有些不识相了。
毕竟以往那些因为自然灾害被罢免的三公,可没一个像张晗这样手握大权的。
“朝中那些人越发沉不住气了,还是敲打敲打为好。免得时日久了,他们还以为我提不动剑了呢。”
在座的各位聪明人顿时会意,各自散开去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张晗出声叫住郭嘉,“奉孝留下,我另有事与你商量。”
郭嘉笑着转身,“唯。”
待众人退去,室内便只剩郭嘉与张晗两人。他放着旁边好好的坐席不坐,硬是和张晗挤在了同一张席子上,亲亲热热地说道:“主公有何事相商?”
张晗毫不留情打断了郭嘉腻腻歪歪的动作,“你可收敛着些吧。”
狐狸的尾巴瞬间耷拉了下来。
张晗好笑地弹了弹他的额头,然后便拾起旁边的鹤氅起了身,“走吧,我们到学宫去看看,顺道去探望昭姬。”
他们两人去得着实有些不巧——蔡琰正好外出办事去了。
接待张晗的执事战战兢兢地低头,“可要我们派人去请祭酒回来?”
去岁蔡邕以年老体衰为由辞去了学宫祭酒一职,表示自己只想在学宫做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蔡琰也就在张晗的授意下,顺理成章地继任了祭酒一职。
“不必劳烦,既是不巧,那便罢了。请李执事带我到玉磬斋瞧瞧吧。”
学宫起初只起交流学术之用,所吸引来得也多是青年。后来几经变革,便开始招收各年龄段的学子,实行分段分点教学。
而玉磬斋大概属于第二阶段,里面就读的学生多是岁的孩童。
“谨诺。”李执事不知道张晗怎么突然想去玉磬斋,不过他也不需要明白其中的缘由。作为一名接待尊客的执事,他只需带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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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近玉磬斋,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不是琅琅的读书声,却是孩童们欢快的打闹声。
李执事连忙解释,“许是执教的夫子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