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战场,连绵十几里,分成了两大阵营,中间隔了一条大约五里的空白带,在两侧对峙着,身处一侧,只看到远远的一条让人心惊胆战的黑线。几百万人,除了偶尔金铁交鸣的碰触,竟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寂静的连呼吸都会不由自主的放缓。
今早的将士们不受限制的吃了大块肉,何其的悲哀,也许这一战过后,许多人就再也看不见明日的日出,于是这顿肉就像给死囚行刑前的断头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只字不提。
我和玄天雍并没有缩在傲峰城内,而是与众将士一起出了城,只是身处将士的中后方,每万人形成一个大队,华中士兵在最前方,足足一百大队,而坠在最后的则是忘川的两个大队和章丘的两个大队,衣着与华中的明显不同,忘川还好些,而章丘的二十万人竟个个如同他们国王一样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可以想象,着二十万人,在战场上绝对有着自身数量一倍以上的杀伤力。
而忘川的二十万军队没人身后都背着一个筒状物,被面部缠绕,看不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章丘国王曾经询问,忘川二皇子只是神秘的摇头,声称是对付敌军的武器。
怕人员过于密集,误伤到自己人,每个大队中间都有十几米的空隙,我和玄天雍就在正中的空隙中,一辆马车在这庞大的队伍中有些突兀,但是众将士知道,那里面坐着的,是他们效忠的对象,是将华中从贫瘠带向富饶的领头人,是没有龟缩在坚如磐石的傲峰城、而是与他们共赴战场的华中大地)——他们的信仰,玄天雍。
我就和玄天雍一同坐在车内,还是做一名普通士兵打扮,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周围压抑的气氛让我止不住的连连深呼吸,但发现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你还好么?”玄天雍一身轻戎装,眉眼之间没有一丝担忧,透漏着淡淡的关切,我没有与他对视,只是低着头,“没事。”
天空仿佛都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轰隆隆的雷声传入耳际,沉闷而遥远,却迫近到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引起人内心最原始的骚动,不安的气息渐渐散开,最前方,一声高亢而辽远的号角声传来,震动着每个士兵的心弦,要开始了。
那声音绝对是用内力逼的如此遥远,华中的将领是一名年纪四十开外的老将,南宫翔天以防东越一方有变,赶回去了。“众位华中的将士,本将不需多说,我们是华中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敌人若是攻进华中,我们将失去家园,妻儿父母将沦为别国的奴隶,我们的土地将成为别人的财产,我们不愿看亲眼看父母妻儿受辱,那么,他们要想攻进华中,请踏过我们的尸体!”句句泣血,字字铿锵。
这老将明显身经百战,几句话就让众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原本的沉重压抑转化为一拼到底的视死如归。每个人脸上都化为哀戚决然的表情,哀兵必胜就是这个道理。
战鼓擂响,响应着空中越来越密集的雷声,渐渐的,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鼓声还是雷声。
豆大的雨珠由稀疏到密集,“冲!!!”那将领一声大吼,百万人同时动身,由慢到快,开始跑动起来,雨水滴落钢铁制成的盔甲,砸落散开,反弹而起,在雨水中形成一小朵水雾,但是那水雾太多,已将士兵是周围撒成白茫茫的一片。
对面的黑线也在靠近,速度竟然不比这一方慢,两方的阵营快速接近,可以想象,当双方碰触的一刻,接触点一定犹如绞肉机一样吞噬人命。可是此时没有人会发挥多余的想象,因为每个人都抱着一个信念,向前冲!
双方的阵营渐渐接近,即使雨水的阻隔人们也终于看到了对方的样子,这时一定是双方将心思完全放到对方的时候,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华中身后那章丘的二十万大军突然加速,而且一边跑一边分散,竟有堵截华中大军后撤的趋势,片刻便追上前面的华中军。
章丘军队后方,那名仿似莽汉的章丘国王竟悄然躲在人群后方,面漏冷笑。“这次,华中必亡。”他缓缓说道,仿佛已经看到当章丘的战士开始击杀华中士兵时,华中士兵露出的惊讶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华中队形被冲散,场面混乱,溃不成军。然后赤炎魏岭的军队就犹如探囊取物般轻松的斩杀。章丘竟然也是与赤炎魏岭一伙,假意帮助华中抵抗敌军,实则要在后背捅上一刀,让人防不胜防。
果然,章丘的士兵已经冲入华中后方,已经有人斩杀了华中的士兵,一彭鲜血在空中飞溅,那名华中士兵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缓缓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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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前端,显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还在义无反顾的前冲,终于,两方轰然碰撞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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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后方,章丘国王的冷笑还挂在嘴角,只是仿似凝固了一般,然后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嘴角的冷笑还未收回,双眼已经惊异的越瞪越大,脸上的表情怪异之极。
华中的后面三十万大军,竟然在雨中极力减速,十几米后,竟都刹住的脚步,而其他人继续前冲,似乎对于身后之人刹住脚步,恍若未见。
刹住脚步的三十万人,竟同时掉转身形,反身面对章丘众人。然而,惊变还远远不止于此,在华中士兵掉转身形的同时,在章丘左侧的忘川的军队也同时停住脚步,然后同时一转身,全部面对章丘军队。
在章丘国王如同见鬼般惊恐的脸色中,忘川军队的士兵终于将身后的筒状物打开,棉布包裹的赫然就是弓箭,而此时拉满弓的箭对准的方向,就是章丘的军队。
这一突变让章丘国王霎时面如死灰,章丘过战士勇猛过人,为了不影响战士发挥,他们穿的都是软皮甲,而弓箭恰恰是这类皮甲的克星。他们本就擅长先行冲入人群,让敌人因为分辨不清敌我而不敢乱用弓箭,可此时他们还没有冲入人群,忘川的弓箭就已经举了起来,这一发现让章丘国王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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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绞肉机
章丘国王见忘川二十万军人竟同时举起手中弓箭,对准自己的军队,脸上的脸色难看之极,心知自己这二十万士兵今日只怕要全军覆没了,心痛之极,但慢慢的,脸色竟然由心痛渐渐转化为狠厉,目光连闪“哼,二十万人又如何,他答应事成后与我平分天下,以后会有无数个二十万供我驱策。”
然后眼光缓缓前移,远远的望着两军交锋的地方,“我这二十万,和华中回堵的三十万,还有忘川的二十万,共七十万,华中杀上前的只余一百余万,对上二百万大军,还不是必输无疑。”说罢,嘴角又挂上那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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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军队终于轰然碰撞到一起,瞬间血雾便与雨水随着士兵挥砍的动作一起升腾,硕大的战场,拉起的战线绵延数里,赤炎魏岭一方,赤炎在战场左侧,魏岭在战场右侧,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魏岭战场一方,每个士兵都在奋力的砍杀着,鲜血四溅,残肢翻飞,已经分不清迷了人眼的到底是雨水还是鲜血,惨烈的如同人间炼狱。
赤炎一方,两队军人只是穿插着混杂的跑到了一起,并没有人动手,然后,仿佛事先约好了,赤炎军队一方在那名将领挥旗指挥下,竟然同时掉转身形,向魏岭的一百万大军冲去。
无论是前方已经在杀敌的,还是后面继续向前跑的,全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惊呆了,然后占据了整个战场四分之一的魏岭大军,很快就被赤炎和华中的大军侵入渗透,面对着几乎一人对两人的局面。
那四分之一的战场此时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以惊人的速度收割着生命。一名魏岭非常普通,普通到见了一回,下回绝不会想起来的士兵,将钢刀从一名华中士兵身上拔出,瞬间,他的头就已经滚落在地,那绝不瞑目的双眼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一名刀势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华中士兵被另一名魏岭士兵用刀,穿胸而过,眼看是活不成了,这名魏岭士兵并没有感到痛快,并不因有人替他报了仇而感到解恨,只是感觉那样的迷惘——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然后眼前陷入无止境的黑暗。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的任何一处上演,我坐在已经接近主战场的马车内,即使这样的大雨,仍旧冲刷不去空气中那让人闻之欲吐的血腥味,我感觉到无比的悲伤,似乎空气中飘荡的不是雨水带来的湿气,也不是血液带来的血腥味,飘荡的是一条条不屈又充斥悲哀的灵魂。
“你先回去吧。”玄天雍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看着我的脸色有着浓重的担忧和欲极力掩藏的心疼。我摇摇头,再次看向战场的方向时,情绪已经稍稍平复。
胜负似乎已经成了定局,魏岭二对一也终于变成三对一,但是我知道,还没有结束,果然,魏岭军队后方,大约两万人在一名黑衣蒙面人的带领下冲入战场,这两万人个个身着黑衣,仿似标志一样,每个人都以黑巾蒙脸。
两万人对于三百万人的战场,绝对是一个小到可以被忽略的数目,但是前提是,这两万人与这三百万人是一个等级,可明显,这两万人高出的明显不止一点。
这两万人个个身怀内功,每个人手提一柄窄剑,身法极快,所过之处,如同探囊取物般的收割着华中和赤炎士兵的生命,我将头伸出车外“来了,他们来了。”
这伙人与在大鹿峰上与南宫翔天交手的明显是一伙,而领头的也正是那个将前期劫走的黑衣人。由于身法与武功高强,这两万人几乎没有什么损耗,但是,他们绝对不是所向披靡的,因为,在这伙黑衣人出现后不久,另一伙黑衣人也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