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文人雅士众多,其中不免有不务正业的书生,而他们对这地大物博的玄阳出了个享乐十三评。尽管是些无聊书生弄出来的评榜,倒也能让百姓们津津乐道,而这醉仙居便是那酒楼榜上的榜首,其镇店之宝便是自270年前玄阳初立时流传至今仍未能被人参透的仙人醉。而这仙人醉便是玄阳百酒榜的榜首。十三评独占其二,这让醉仙居声名鹊起,甚至连当今圣上玄帝都多次造访只求一醉。
而此刻,这万千人追捧的玄阳第一酒楼外数十匹战马矗立,数十名玄甲卫肃穆端坐于马背。
“抽刀。”孟知行低声喝道。
寒光乍现,玄刀出鞘。
孟知行轻抬下颌,玄甲卫便动了。骆明哲一步跨出就到了醉仙居门前。还未到时辰这第一楼还未营业,近卫骆明哲一脚踹出,因为上着锁,这让大门轰然倒下。灰层随着雨滴落下,玄甲卫踏入的那一刻,就算它是天下第一楼,就算他是玄帝莅临多次的皇家酒楼,此时都是私藏嫌犯的普通地方。
楼内瓷盏破碎声、刀剑碰撞声连绵不绝,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恢复了平静。孟知行这才翻身下马缓步走上楼前台阶站定于门口。抬眸望去,醉仙居大堂上方高挂着一金边红底的牌匾,上书玄帝亲提:
玄阳第一楼。
牌匾上的‘第’错了笔顺,那勾和最后一撇连着笔。孟知行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这错了的笔顺还是在笑这名不副实的玄阳第一楼。
骆明哲收刀入鞘,上前抱拳行礼:“大人,抓完了。”
孟知行从怀中拿出半块镂空鎏金玉佩,上面有个‘皿’字,但其实完整的玉佩应该是个‘孟’字。只不过当年自己的父亲将其一分为二,将另一半送给了那对母女。除了手中的狴犴,这玉佩就是父亲孟成和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孟知行也有个习惯,思考的时候总会摩挲着那半块玉佩,好像这样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把玩着这块时刻提醒他仇恨的玉佩走上前,玄甲卫也正将三人摁倒在地。为首领队倒握玄刀,抱拳道:“副执大人,藏了十二人,杀了九个,这三个就是头儿。”
“弟兄们可有受伤?”孟知行没去管这些嫌犯,先去关心了士卒安危。
领队沉声道:“并未受伤。”
孟知行颔首,继续上前,玄甲卫士卒紧接着抓住三人头发将他们粗暴提起。疑犯疼得龇牙咧嘴表情却依旧凶狠。
玉佩在孟知行手指间似有灵性地来回翻滚,他蹲下身子微合双眼。片刻后起身离开:“不是他们,先带回去,审出来。”
身后十位玄甲卫将士一致抱拳行礼,齐声高喊:“遵令!”
孟知行收回玉佩走出醉仙居,踏出一步后他又定在了原地。因为在他视野里出了一帮不速之客,他们清一色暗红色的飞肩束袖长袍,头戴幞头腰佩刀剑,为首之人是个穿着宽袍的中年男子,与身后那些肃着脸的士卒相比笑意盈盈的宽袍男子看起来好相处很多。
孟知行只停留了一个呼吸就继续抬步下了阶梯。他没去理会那些人径直上了自己的战马,正欲离去时还是被那展着笑的宽袍男子叫住:“副执大人,不解释解释吗?”
孟知行掉转马头,居高临下俯视着那男子,语气冷冽道:“什么风,将大理寺卿吹来了?”
大理寺,如同统查府一样独立于六部之外,玄阳官职中大理寺卿并未列入官品,但是大理寺有检察百官之职,大理寺卿在某种意义上高于玄阳任何官员。而这大理寺卿杜正和脸上总挂着一副慈祥和蔼人畜无害的笑容,可实际上却是玄阳审讯十刑的创造者,自这些刑罚创立以来还未曾有人能从中紧闭着嘴,因此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圈子里叫这大理寺卿为笑面阎罗。
杜正和笑意不减反而更盛,还不等他言语,大理寺兵卒身后响起个能让他笑容凝固的声音。
“哎呀这天儿,阵阵妖风啊。”
玄甲卫之礼,只对他们的将领所施。大理寺兵卒未动,玄甲卫齐齐低头致敬,低喝一声:“主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