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月不禁揉了揉肩头,那里的伤还没好全。江藜芦走了,走得干净利索,给她留下的只有一方手帕和这肩头的剑伤。
她还有些头疼:紫崇宫里暗流涌动,怕是要压不住了。
她只希望这次的纷争,不要再波及到她的小江儿了。她的小江儿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
第25章设计
“近日城中的金吾卫多了起来,姑娘们还是早点另作他处吧。”在江藜芦和成练借宿的道观里,那道姑惴惴不安地对两人如此说。
这几日城中的气氛忽然间紧张起来,江藜芦不怎么出门,却也听道姑说了些事情,什么长公主险些遇刺,皇帝派了禁卫去公主府守卫的话。江藜芦听了这些难免出回神,如今又听见道姑如此说法,她便更加紧张了。
成练的伤还没好全,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送她走,两人只能在这道观里多住些时候。于是江藜芦便对道姑说:“我再给你一锭银子,你可先去别处住个十天半个月的。这道观我们先住着,若是有人来查,就当我们擅闯此处,也牵连不到你。”
道姑听了,觉得这法子可行,便接了钱,出门去了。
“阁主,我们怎么办?”成练不安地问着。
“没事,你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即刻送你出城。”江藜芦安慰着成练,心里却不断地思索着。
金吾卫抓了离剑门,那离剑门定会把她江月阁供出来,难免还会牵涉到公主府。去公主府行刺的刺客想必说的就是自己了,而公主府突然被禁卫看守,怕是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江藜芦一直都知道公主与皇帝姐弟不和,想及此处未免担心起宋筠月来。纵然宋筠月在摄政以来未曾在政事上吃过亏,她还是担心不已。
“阁主,城中金吾卫变多了,会是来抓我们的吗?是不是公主府在派人找我们、要抓我们回去?”成练又问。
“不会的,你放心。”江藜芦说着,却暗自皱眉。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公主府想必是在找她,满大街突然出现的金吾卫应该也不会放过她。她现在必须要尽快把成练送出城去,不然因自己之事牵扯到了成练,就不好了。
还有公主,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宋筠月近来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想来她一定不好受。
江藜芦想着,心乱如麻。
夜深了。
公主府里,宋筠月正在书房看文书,可却根本看不进去。灵鹭捧上了一盘子切好的水果,送到了宋筠月面前,劝道:“殿下,歇一歇吧。”
宋筠月垂眸看了眼那水果,忽然想起了那日她特意给了江藜芦一把小刀,试探她是否会杀自己时的场景。她还记得,江藜芦当时未曾下手,而是趁她见了个客的时间,把未切开的水果全部切成了小块,整整齐齐地放在盘中。
宋筠月想着,出了回神,回过神来后又不禁黯然:也不知她的小江儿现在何处?是否安好?
“殿下?”灵鹭小心翼翼地唤着,“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无妨,”宋筠月摆了摆手,“我把这文书看完。”
这书信是从前瀛阳侯的旧部写的。瀛阳侯去世后,他在军中的旧部多半听命于宋筠月。而如今,宋廷时想要夺权,那些旧部就都遭到了打压。这书信,便是向宋筠月说明现状的。禁卫守着大门,他们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信送进来。
宋筠月看罢书信,不禁叹了口气,把信随手扔进火盆中。她叹道:“我弟弟真是难得,这次竟真是下手了。”
灵鹭颔首道:“线人说,最近太傅常去靖安殿,二人也常常秉烛夜谈。”
“姓沈的是太傅,和皇帝亲近一些也没什么,”宋筠月用手撑着下巴坐在桌边,面露疲惫,“上次让你查姓沈的,查得怎么样了?”
灵鹭道:“姓沈的的确手脚不干净,曾收受贿赂。他……”
“这些在朝臣眼里或许都不算个事,换个别的说说。”宋筠月不耐烦地打断灵鹭的话。
灵鹭想了想,道:“殿下,这里的确有些新查到的消息,只是奴婢还未曾整理。殿下若要,奴婢现在就取过来给殿下看。”
宋筠月点了点头,道:“拿来吧。”反正她现在也睡不着觉。自江藜芦走后,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的小江儿,夜里梦里也都是她的面容。她还常常做一些可怖的梦,梦见她的小江儿出了什么事……她实在是怕了,宁愿早点睡,熬到困倦至极之时再休息,梦里还轻松些。
灵鹭出门去拿东西去了,书房里又只剩了宋筠月一人。烛光摇曳,她伸手拿起一块果子扔进嘴里,可心里想的却全部都是江藜芦。
“小江儿……”她轻轻念着这名字,苦笑一声,又抚上了胸口。那张手帕,她一直都放在那里,贴身放着。
后会无期……冰冷的四个字,她就不信,真的后会无期了。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江藜芦睡在破败的道观中,躺在杂乱的草堆上,望着皎洁如雪的月光,心里也正在思念她。
江藜芦依旧是心烦意乱,可她不再纠结了,她早就决心一死了之,只是如今碍于成练的恩情才没有立刻寻死。她想,反正已经打算一死以报父母养育恩情,不如在死前尽情地想一想她的公主,就算把这几年想要想却不敢想的补回来了。
她还从未这般用心专注地只思念她一个人,而不曾想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