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吧,”江藜芦说,“你再不走,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阁主……”
“快走!”江藜芦催促着。
成练眼圈又红了几分,紧紧握着令牌,转身便要从靖安殿出去。可她走到门前,却突然停了脚步,又转头看向江藜芦,十分郑重地道:“阁主,我会回来救你的。”
“不必了,走吧……”江藜芦根本不忍再看成练,直到听见门响,又再听不见脚步声,她才敢望向成练离开的方向。
大门紧闭。
江藜芦又威胁宋廷时道:“你放心,一个时辰之内,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在这靖安殿好好待着,不见任何人。你若不听话,国丧就在眼前。”
宋廷时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宫人们也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也根本没办法送消息出去,不知该如何是好。靖安殿外的暗卫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殿外的臣子们吸引,虽然也有人觉得靖安殿安静的不像话,可里面既然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就这样,殿内一直僵持着,殿外的人一直在等着。
可才过了大半个时辰,殿外的臣子便等不及了,动不动就有来求见的。殿外的宫人也摸不着头脑,想进门,可又怕触怒皇帝,也只得在殿外等着。直到宋筠月实在等没了耐心,派了人想潜入靖安殿却没成功,这才打破殿内的僵局。
“像是公主的人,公主还挺关心陛下的,”江藜芦说,“陛下就这么想杀自己的姐姐?”
她这大半辈子都是为了给家人报仇活着,她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想去杀掉自己唯一的家人?难道天家就这般无情吗?难道,皇室生来就是铁石心肠吗?
她脑海中又浮现了宋筠月的模样。
“阁主,你问的有些多了。”宋廷时回避着这个问题。
“陛下,你会后悔的。”江藜芦说着,将宋廷时强行拽起来。宋廷时身体孱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得任她拉扯。
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成练应该安全了。
“开门。”江藜芦对宫人说着,可手里的剑依旧没有放下。
宫人面面相觑,连开门都不敢。
江藜芦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们未免太过胆小。”又道:“快开门!不仅要开门,还要高喊有刺客,把所有人都吸引来这里。不然,皇帝小命不保。”
“你究竟想做什么?”宋廷时问。
“找死啊。”江藜芦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宫人们开始高喊“有刺客”,也有人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去开门。江藜芦押着宋廷时,在宫人们慌乱的喊叫声中,一步一步向殿门走去。她想:“这次总可以了吧?”
外边的雪还在下。她看见禁卫带兵包围了整个靖安殿,她看见群臣慌张失措全无往日风范,她还看见一直惦念的那人摔倒在台阶之上……她看见她摔倒,不由得心中一痛。
“你看你姐姐,多担心你。”江藜芦在皇帝耳边轻语。
宋廷时看着阶下的宋筠月,一时也红了眼。江藜芦看见宋廷时的反应,想了一想,却也猜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群臣中的沈从敬看了这情形不禁大惊失色,他知道这事追究起来定然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一时竟乱了阵脚。
江藜芦的目光又移到了宋筠月身上,四目相对,她不禁一笑。而此刻的宋筠月只是呆呆地看着江藜芦,想着要如何保她……她一定要保住她的小江儿。
宋筠月甚至希望江藜芦可以一路挟持着自己的弟弟出宫,等出宫了,凭江藜芦的本事,禁卫是抓不到她的。她现在只想她平安,只想她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虽然她也明白,江藜芦不可能这么做。她闯入紫崇宫行刺,只为寻死。
“灵鹭……”
“殿下,不要管了,”灵鹭急急地低声劝着,“殿下不要把自己也牵扯进来,不要为江姑娘求情,不然殿下就说不清了!”
“我想她活着,我欠她太多了。”
宋筠月说着,却看见江藜芦挪开了放在宋廷时脖子上的剑,又把宋廷时狠狠一推,推远了。宋筠月看见江藜芦对着自己又笑了一笑,而禁卫在把宋廷时拖离危局之后,正手持长枪向江藜芦冲去……
“不――”宋筠月喊了一声,可并没有人在意她。靖安殿外乱哄哄一团,臣子们都忙着在宋廷时面前跪着哭,而惊魂未定的宋廷时还没回过神来,宋筠月的声音便埋没在这些哭声中了。
灵鹭和公主府的侍女拼了命地控制住宋筠月,不让她冲出去。宋筠月满脸泪痕,她想闯到江藜芦面前,让她的小江儿挟持自己脱困……可她过不去。她们的中间,隔着禁卫,隔着侍女,不远处还有一个对这两人都有杀心的小皇帝。
江藜芦在包围之中手持长剑,却没有半分抵抗的意思,似是故意露出破绽来给人打一样。没一会儿,从她的肩头到脚踝,全身上下几乎都添了伤。血从手指尖顺着剑滴下,可她依旧没有丢下剑,她怕丢下剑后禁卫以为她投降,就不会再下狠手了。
她现在只担心宋筠月,她怕宋筠月为了维护自己做傻事。她看见宋筠月想冲进来,却冲不进来,总算稍稍放心了些。
“灵鹭姐姐,你可一定要拦住她。”江藜芦心想着,望着宋筠月的方向,没留神感觉背上一痛,回头一看,一直长枪刚刚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