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看着她错愕的脸庞,遗憾的吐出,“六年前我曾经出过一场车祸,车祸让我遗失了一部分的记忆,所以我想,我遗忘的应该就是这个一直出现在我脑海里和梦境中多年的女孩。”
傅思俞看着他,脸色瞬间苍白,几乎无法呼吸。
他狭长的黑眸眯成一条线,好像沉浸在悠远的记忆里,“我不明白为什么,过去的事我每一件都没有忘记,为什么独独忘了这个女孩?”
傅思俞已经说不出话,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我依然记得我动完脑手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时,我抱着我疼痛不已的脑子,脑海里却还是一遍遍的晃过那个女孩模糊的身影……可是她每在我脑海里晃一遍,我的心就痛一分,很痛,很痛,几乎要了我的命。”
他的神情难得有些狰狞,跟他一贯绅士风度的样子不太相衬,这说明他现在还能感觉到他当时的痛。
她哑了声,半晌都没有回应。
他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出了车祸,我爸妈被这场车祸夺去了性命,而我……是那天开车的人,也是这场车祸里唯一幸存的人。”
她捂住了嘴,双眸湿润泛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我还记得后来警方来问我,问我开车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是一条笔直的路,却也能开到对面跟对面来的车相撞……我当时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笔直的一条路,我居然开到了对面,当时的我究竟在想些什么?”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直到很久以后,有天我回到自己的家收拾东西,无意间,我翻到了一支似曾相识的钢笔,不知道为什么,我当下就能肯定那支钢笔是那个女孩送我的……一瞬之间我想起了出车祸那天我脑子里正在想的是什么,原来我那时候在想的是那个女孩……我清晰的记得当时我的脑海里被那个女孩占据得满满的,但不知我的心为什么那样的堵,为什么那样的想发泄,所以我控制不住我手上的方向盘……”
易宗林说到这里的时候,傅思俞已经悲怆的哭出声,她用力摇头,不敢置信。
他当时在美国,她在a市,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发生过这样的车祸。
直到两三年以后,当他在商界有了名望,她这才在网上看到他曾经出过车祸的新闻。
因为网站轻描淡写那次事故,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小事故,直到今年为了池意的事去找他,再调查他的背景,她这才详细知道了他当年遭遇的那场车祸很严重,他的脑子甚至动了很大的手术,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将他父母的逝世跟那场车祸联系在一起……
原来事实的真相竟是如。
他是在开车载他父母的时候,因为心神恍惚而导致了车祸,而导致他心神恍惚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女孩。
她的身子在怔怔无力,双眸赤红湿润,表情痛苦。
他赶紧抱住了身子瘫软几乎摔倒的她,“你怎么了?”
她呆滞的目光看着他,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他抱紧她,声音疼惜,“是不是我说的故事吓着你了……”
她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断从她的眼角滑出,沿着脸颊下滑,形成两条长长的泪线。
原来……
原来是她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原来她给他的人生造成了这样巨大的伤害……而这么多年,她居然一无所知。
他将她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傻瓜,这个故事是有些恐怖,但和你无关,你怕什么?”
她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只有无声的哽咽和不断溢出眼眶的泪液。
他抱了她很久,在她的情绪稍稍有些平复后,他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好了,不说了,我们回去吧!”
她摇了下头,用尽全身的气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抖,道,“那天我在酒店里看到了一支钢笔……
那支钢笔就是你当年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的吗?”
他点了下头,“这些年我一直留着这支钢笔,我希冀还能从这支钢笔上回想起过去,可是……无论我怎么去想,怎么去努力回忆,甚至找医生来催眠我,我还是只记得那个女孩的背影,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脸。
你记不清楚那张脸是因为你内心潜意识里再也不想记起那个人,因为那个人伤害你那样的深。
心头的痛楚让她她深深吸了口气,她问,“那……这些年你有试图去找过那个女孩吗?”
他像往常一样闲闲笑了一下,“我当然想找到她,毕竟我也想搞清楚我和她当年有过怎样的纠葛……可是,我从何去找?”他的语调转为伤感,“我的家里除了那支钢笔再也找不到有关那个女孩的人任何东西,我的父母又已经逝世,再也没有人可以给我解答……”
“那你跟你现在的妻子结-合,是因为你已经放下那个女孩了吗?”
他笑着道,“舒曼是一个护士,我记得我手术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她……当时我因为得知我父母的死讯而崩溃,在最颓然消极的时刻,是她开导我,鼓励我,我这才重新振作起来……后来我们在美国领了证,我的事业也逐渐发展到了今天。”
难怪他从美国回中国发展的时候已经已婚,原来是唐舒曼陪他走过了他人生最低潮的时刻。
他说,“你还记不记得我经常跟你说我对你有一种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