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微凉的液体顺着尖削的下颚陨落,滴落在他纤细的手指上,似被烫到般,他迅速收回手,眼里的血丝迅速褪去,天枢连连后退,脖间失去嵌制,莲夙跌坐在地上,重重喘息。
“小娘子……我……”他连连摇首,面色一片惨白:“我……我只是……”
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天枢转身仓皇逃出她的视线。
留莲夙一人跌坐在原地,一下一下揉着生疼的脖颈。
她懂,他不过是爱而不得久了,生了恨。
她懂。
魔界玉精阁的夜色寂寥,水钟嘀嗒声清晰入耳,莲夙面对着墙,眼帘紧闭,对身旁断断续续的话语声充耳不闻。
而天枢也是厉害,从午时纠缠到夜深,一句话未停,其间连口水都没喝过,从院内跟进屋内,从屋内跟到床上,寸步不离,始终高呼一句:“娘子……我错了……”
莲夙呼吸匀称,似已陷入熟睡。
“喂喂!”天枢推推她:“娘子……你这般坦然睡在为夫面前就不怕为夫干出点什么么?”
依旧没动静。
面对铁了心不想理他的她,天枢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只好默默凝视她的背影。
“小娘子。”似想起什么,天枢深深吸气,收起笑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啊……有这么个笨蛋。”说到这里,天枢自嘲一笑,继续说下去:“他不止一次的对他心仪的女子说喜欢,可那女子从没当过真,你说他活的是不是很失败?”
莲夙未动,影如磐石。
苍白精致的指拈起一缕发丝,天枢翻身倚着玉枕半躺,桃花眼眸微眯:“他总说喜欢她,可到头来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啊,细数来他总共才见她三次。”他缓缓道来,声音和混夜风混着院内断断续续的蝉鸣,与窗外洒落下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忽近忽远:“他觉得她好看,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好看,一如他说不出他究竟喜欢她哪里一样……”
莲夙背对着他,却依旧能听出他声音中发自内心的笑意,天枢的手在自己平坦的胸膛上滑过,扑哧一笑:“她要胸没胸要身材没身材,还是个孩子……”
“可那个笨蛋说啊,初见的惊鸿一瞥,似乎是跨过了千年等待,只一眼他就沦陷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一时的脑袋发热,还来不及想清楚就听说她被带上诛仙台了。”
“你说他倒不倒霉?”
莲夙依旧未语,黑暗中一双眼却悄然睁开。
天枢的声音顿了顿,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她锁在怀里。
“他骑上坐骑白鹤疯了似的往回赶,当时他云游到极西,而诛仙柱在极东,那头娇生惯养的畜牲哪一口气飞过那么,最终体力不支,天又黑,带着他一头撞在不周山遗址上,撞死了。”
天枢埋首在她背后,幽幽叹息:“一世英明毁于一夜啊……”
他没有再讲下去,莲夙面对着墙,黑暗中眼眸晶亮晶亮,隐隐约约似蒙了层水雾。
他未说,她却可以猜到接下来的故事,前世遗留在心底的心魔意识趁虚而入,彻底将他的意识摧毁,从此世界上少了个笨蛋,多出个心魔,后来……
再没有后来。
他贴着她的身躯,呼吸冰冷,既静又缓,徐徐叹出:“小娘子,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是爱……”
“天枢。”黑暗中一直沉默的她终于开口,莲夙陡然睁开眼:“你真的喜欢我么?”
手臂又紧了一些,桃花眼似容了一池春水,天枢轻声应着:“恩,喜欢。”
那声音很柔,很柔,很眷恋,很眷恋……
她想回头看看,看看他是以怎样的表情叹出这样温柔的语调,这样柔到几乎将她心脏揉碎的语调,可她忍住了,莲夙紧盯着眼前的墙,眼一眨也不眨,沉默半晌后以与他相同柔的语调告诉他:“天枢,你不死,我不信你爱我。”
“你去死一次,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