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尔森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给了培休一个飞吻:“好梦伙计。”
“谢谢你的吻,”培休隔空抓过飞吻,塞进了心口处的口袋,“别忘了我后天休息,陪我去林子里逛逛吧,就当你用了我毛巾的补偿。”
尼克尔森耸了耸肩,反正他也没什么事,随即答应下来。
玻璃罩里的天一直都是不灰不蓝的,像是把白云撕成薄絮,贴在了玻璃罩上一样。罩子里倒是也分得清黑夜白天,就是已有许多年不曾见到太阳。
可今天却破天荒的晴了天,尼克尔森夜里没有拉窗帘,太阳直晒进来,烤在他的脸上。透过眼皮,尼克尔森看见了一片泛着白的红,他抬起手,想挡一挡那烫人的阳光,却不想这太阳快要把他烤透了,他刚碰到脸,便惊声尖叫起来。
“噢!”尼克尔森猛地坐起身,瞪大了眼看着被烫红了的右手,“天爷!这都可以煎个鸡蛋了!”
尼克尔森不敢乱碰,他抬起左手摸了摸脸,左手的触觉稍稍有些迟钝,滚烫的脸差点将右手烫伤,但在左手上却只是温温的暖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脸上感觉到这样的温暖了,尼克尔森摸着脸,有些出神。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被子上,窗框把光分割成了四四方方的几块,尼克尔森沿着光来的方向向外看去,他看着灰蓝天上的那个光点,恍惚了一下。
10624。
这串数字在光下倒是十分夺目。
尼克尔森正出神,房门倏然被敲响,他偏回头来看向房门,见门把手突然动了一下,连忙高声回了一句:“稍等!我没穿裤子!”
门把手不动了,门外安静了。
尼克尔森一把掀开被子,随手抓过枕边的裤子就往腿上套,他的左腿劲瘦且苍白,像他的右手似的,发灰的血管缠绕在腿上,像是一层蜘蛛网。
右腿却没有那么灵活,膝关节处的球形关节该上油了,他屈膝时,关节随着动作响,而他想伸腿时,球形关节突然卡了壳,得让尼克尔森拽着小腿才能把腿伸开。
左手蹭到了右腿,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宛若两个煮的发硬的牛皮蹭在一起,尼克尔森每次听到这个声音都会心里一慌,他总觉得下一瞬自己就要破了。
“真要命。”尼克尔森低声咒骂了一句。
门外的人像是等不及了,又敲了敲门,这次要比刚才用力,并且急促许多。
“亨顿!”一个粗嗓门传了进来,“你又睡过去了吗!?”
尼克尔森他正弯着腰找袜子,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却不想起身起的太猛,头猛地撞上了床头柜,柜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倒了一片,但尼克尔森顾不上收拾,他单腿跳着去开门,悬空的脚上还挂着一只袜子。
“来了来了,”他打开了门,朝门口的胖子抱怨了一句,“希尔·佩斯,一大早的就催命,你最好是带着死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