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钟正天又不敢在这个关节不理会爷爷的咆哮,只能就这样可怜兮兮地保持着那个听电话的姿势,僵在那里,硬着头皮地听了下去,又不敢逃,又不敢再分辨,心里那个沮丧啊,就别提了
老老实实地站了几分钟,好不容易等爷爷的声音低了下来,电话里才再度传来于长春又重新变得深沉的声音:“喂……”
正苦着脸的钟正天顿时一惊,马上回应:“哎,于伯伯,我在听。”
“小天,把手机给你爷爷,我跟他说几句”这一回,于长春的话就比较简短。
“噢”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钟正天如蒙大哧,赶紧将手机递给仍在发脾气的爷爷,再小心翼翼地陪笑:“呃,爷爷,于伯伯要跟您说话。”
爷爷难得一次的发火就这样被打断,心里自是不爽,不过好歹还给于长春一点面子,当下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钟正天一眼,稍稍调整了一个情绪,才慢慢地接过电话,略为缓和地说:“喂,是我,老钟。”
其实于长春打这通电话,本意也是想敲打一下钟正天。不过既然钟爷爷已经当着他的耳朵怒火冲天、严厉无比地亲自把孙子训了一通,他也就无谓再火上浇油了。当下好言劝说钟爷爷:“算了,你也别生气,其实小天还是挺不错的,他那手气功治疗的速度,别说咱们国内了,就是放眼全球,那也是名符其实的第一。有这么个孙子,你其实应该高兴才对。”
这话听得是比较舒服,也确实在理,但钟爷爷却仍有些恨铁不成钢:“可他也太大胆了,这晚期癌症是多麻烦的事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不跟我说一声,或者跟你说一说也行啊现在倒好了,连省电视台都上了那些病人可能不会相信那些娱乐频道,也不相信什么购物频道,但这“真实追踪”在我们省一向就很务实,基本上不说假话,所做节目的真实性甚至可以和中央那个“焦点访谈”相比。你说他这么一疏忽,以后会惹来多大的麻烦“你不知道,我刚看完电视的那一会,我可差点就懵了”
说到底,钟爷爷其实不担心孙子治不好这晚期癌症。他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孙子身怀异能的人,知道为什么孙子看病会那么准,治起病来又为什么会这般神速。钟爷爷却是怕钟正天这么一高调,会引来某些强势的神秘机关来调查,到时说不定就发现孙子的异能了,那时万一被当做小白鼠,直接送研究室做样品……想想都觉得恐怖
钟爷爷已经失去了儿子儿媳,可不能再失去钟正天这唯一的孙子了尤其,是在已经过上了这么悠闲又这么安定的生活以后
对此,于长春也表示理解,不过他所处的高度不一样,看问题相对就没有这么悲观:“算了,事情已经惹出来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这件事的不良影响减小到最低你还不知道吧,不光这“真实追踪”的栏目里专门播放了小天的节目,就是你们省的新闻联播,小天也出名了。我之前也不知道,还是林远刚才担心小天,上网去搜索时才知道的。说心里话,我很喜欢小天。他很聪明,也有担当,品性纯良。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子侄辈来看,也不想看到他出事。你现在的身体也好了,可以动了,不如下周找个时间,和他一起来京城,我们好好聚一聚”
第219章不平静的夜晚(四)
在于长春和爷爷通话的时间里,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四、五次,躲在厨房里的许青妍、刘妈、刘司机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把这个接电话的机会让给钟正天。
而钟正天却估计到,这些电话多半是来确认晚期癌症的事,加之他想听听于长春和爷爷说了些什么,而他的手机虽然没有按成免提,但以他如今的耳力,还是可以听清楚于长春的声音,因此,任凭那刺耳的座机铃声响了半天,他却是一个都没有接。
待一听到于长春提议爷爷过几天带他去京城,他心中不免一动,随后,心里对那位一直没有见过的于伯伯便由衷地生出几分感激。
这摆明是要为他再充当一次挡箭牌
钟正天能够想到,久经世故的爷爷就更加不用说了,只是表面上还得犹豫一下,又是惭愧又是试探地问道:“这,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呵呵……”于长春这回终于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国家领导人,日理万机,腾不出时间。再说,是你们来,又不是我去岳林,有什么好耽误的。”
见于长春诚意拳拳,爷爷也不是矫情之人,遂连钟正天的意见都不问一声,立刻果断地应下:“也好,那我就看看小天下周的课程表,安排一下,等确定时间了,我给你电话”
“行,那我等你消息。”于长春得到准信,就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这时,旁边的座机再一次响起,不等爷爷瞪眼睛发话,钟正天已先一步过去拿起听筒:“喂……”
是李定方打过来的,声音颇为焦急:“小天,电视里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只治疗中风啊、心脏病啊,脏器结石什么的,怎么突然就冒出个晚期癌症了?真的假的?我刚才打电话来,你没有接,是不是爷爷因为这样而生气,又训你了?”
感觉到他的关心和紧张,钟正天心中一暖,眼角余光偷偷瞄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爷爷,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是真的,伍利他堂哥的岳父就是鼻烟癌晚期,在我们医院里治疗。唉,就是看在熟人的份上,我才帮这个忙的。只是没想到效果比我预料中的好太多。爷爷正为这事发火呢说我不该瞒着他,直接把消息捅出去。”
“那你活该,瞒着爷爷不说,连我都瞒着刚才我爸还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敢接。”李定方一听,立刻就站在了爷爷的立场,很是埋怨了几句,不过他毕竟和钟正天的关系不同寻常,抱怨过后,又开始大骂伍利:“伍利那个混蛋,亏得平时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这样对你,明摆着是要把你直接推向火坑找谁不能找啊,非得找你,你又不是正而八经的医生”
知道李定方是为自己紧张,气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钟正天心中感激,却还是解释了一番:“算了,谁家里有病人,不得想办法到处医治啊伍利也没做错,当时我跟他说好的,只是清除掉体内的肿瘤,免去开刀的痛苦,谁会想到,效果居然会这么好”
“切,人家都要把你卖了,你还为他说好话看来爷爷还没有把你骂醒得了,你继续挨骂吧,兄弟我一时半会是帮不上你的忙了,不过爷爷要是一时火大了,要赶你出门,你还是可以到我这里来避一避的到时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把这事应付过去”从小和钟正天在一起混,李定方可是深知钟爷爷的脾气,哪敢来冒头。
钟正天翻翻白眼:“废话,还用你说”
放下话筒,他正准备和爷爷商量去京城的事,座机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许家的。他赶紧一扯嗓子:“青妍,电话”直接把应付的任务丢给许青妍。
见怒气未消的爷爷因为这个动作而脸色微霁,钟正天心里一松,讪讪地贴了过去:“爷爷,于伯伯怎么说?”
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爷爷没好气:“还能怎么说?只能是想办法帮你去擦屁股啰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媳妇也有了,做事怎么就不多想一想”
一旁在接电话的许青妍顿时羞红满面。
不过爷爷骂过之后,终究还是舍不得,又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忿然地补充:“下周的课,你看看有哪些是可以不上的,到时请两天假,我们去趟京城”
钟正天明知故问:“去见于伯伯?”
气鼓鼓的眼再度瞪了过来:“那你还想见谁?”
“噢”钟正天心虚地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