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绝境中求生,就不能有一步退让。
剑枪相撞的力度,让两人的手臂都顿时发麻。
君无意一剑阻止枪势,立刻震剑压低,长剑危楼还望,攻击阿史那永羿的坐骑。
他这一剑固然气势如虹,但也将全身三处要害都暴露在了乌金枪下。
阿史那永羿毫不犹豫的将直刺转为横枪!
在出招的一刻,阿史那永羿知道自己错了。
枪比剑长,胜在远距攻敌——君无意在看似失误的一剑中,实已经欺近他身前两尺之处。
近身对阵,乌金枪顿受掣肘被动,阿史那永羿全身都被剑气笼罩。
直到此刻,他才领略到谡剑真正的杀气——剑如洗月苍茫,剑如漫天风雨,剑如辟天洪荒!
阿史那永羿在最接近死亡的一瞬间,想到的却是身后那个女人。
那个该死的,让他爱不能放心去爱,恨不能彻底去恨的女人——
在乌金枪濒败的一击中,他耳边滑过她的耳语“你如果战死在这里,我也陪你。”
她说的不是真的——
阿史那永羿用尽了全力,如同困网中鱼使出了十倍于自己极限的力气,要证明她说的不是真的。
挥枪。在这一刻,乌金枪刺入了血肉之中。
枪刺入君无意的肩膀,鲜血如注,新创牵动旧伤,君无意肩上猛然一颤,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阿史那永羿一愣,突然扬鞭喝道:“走!”
风起云涌,残阳烈如血,左翊卫军群龙无首,很快被十四银影骑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远方荒草凄凄如旗,阿史那永羿纵马冲出铜墙铁壁的长安城,却怅然回望一眼——
带着你的女人走,不要带着血和战争回来,我信你这一次。
君无意掉下马背之前低声说的那句话,仿佛在日落的风声里呼啸。阿史那永羿握紧马鞭,眼中突然有热的东西涌出。
单元尾声(公告)
大隋朝堂之上。
“君将军竟败给了阿史那永羿,实为我大隋的耻辱!”明靖远从朝臣中间走出来,持着奏折上表:“皇上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可因一人而废朝纲!”
工部尚书萧舒捋着胡子道:“君将军力挽狂澜,功实乃大于过也。”
御卫将军王世充立刻道:“末将赞同萧大人所奏。更何况君将军原已身受重伤,才会让突厥人有机可乘,恳望皇上明鉴!”
“皇上。”新上任的上太子通事舍人南门若愚奏道,整个长安城都在惊艳的探花国色,长身玉立如云中一轴画。
隋炀帝的颜色稍和,殿试时南门探花的才貌就深得圣意,入朝做事更勤勉踏实,比之言过其实的旧士族官员们不知出色多少。
“皇上,臣以为,阿史那永羿活着败走并不是坏事。”
一言如石投入湖心,在百官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
“君将军将突厥人进攻长安的图谋一举击溃,已经大大挫杀了突厥人的锐气——如果我们真的杀了阿史那永羿,过犹不及,启民可汗必然会倾全突厥的兵力来为儿子报仇,再无转圜的余地,那时又是一场惨烈战祸殃及百姓——”
“笑话!我泱泱大隋难道还畏惧启民可汗?”明靖远怒道:“南门大人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门若愚正待解释,只见老将叶禹岱粗暴的一把推开他:“黄口小儿懂什么!”
南门若愚被推得一个踉跄,再抬头时才突然看到隋炀帝的脸色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