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黄金龙焦灼的期盼中一点一滴地度过。他每天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决定什么东西要带去南北天门,什么东西要忍痛留下。等到九月初八的夜晚,他终于把行囊收拾整齐,做好了最后的出发准备。
但是,这一天,他却在酒楼中撞见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大少,你想要离家出走对吗?”说话的是酒楼中的见习掌柜,已故二掌柜的儿子白算计。
“谁跟你说的?”黄金龙吓了一跳。
“你每天都在悄悄收拾东西,以为我不知道?”白算计抱着胳膊,冷冷地说。
“不关你事儿,知道吗?”黄金龙非常不耐烦。
“大少,你这样不明智吧?你一走,继承燕雀楼的,可就是我白算计了。”白算计得意地说。
“阿?”黄金龙跟不上他的思路。
“你还不知道?你母亲和我父亲当年曾经有过一段旧情,我是谁的儿子,谁也不知道,咱们哪个才是燕雀楼的主人可还不一定呢。”白算计冷笑着说,“你走了,我唯一的竞争者消失,难道不归我继承燕雀楼吗?”
“不归你啊。”黄金龙按住脑门叹了口气,“如果我妈和你爸有一腿,那么是我可能是你爸的儿子,但你不可能是我妈的儿子,明白吗?”
“凭什么?”白算计理直气壮地问。
“因为孩子是女人生,不是男人生,你个白痴!”黄金龙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他身边直冲了过去,不忍心去看他那张失望的马脸。
他刚刚回到自己房间,黄父已经敲门走了进来。
“爹,你找我?”黄金龙连忙把自己的包裹往旁一塞。
“刚才一个叫做白算计的伙计跟我说你要离家出走?”黄父问。
“什么?”黄金龙一愣,“他跟你说的?”
“是啊。他说完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你让他倒霉他就让你难过。这个家伙真是古怪。”黄父说完似乎也摸不到头脑,偏头愣了一会儿,又道,“儿子,你要是离家出走,爹跟你一起走。”
“阿?什么?!”黄金龙张大了嘴巴。
“我越来越受不了你娘了,唉,不但吃干醋,还对我颐指气使,不把我当人看。一见面就吵架,每天打打闹闹烦得我要命。老实说儿子,这些年要不是为了你和你二弟,我早就和她离了。”黄父嘴一撇,满是豪气地说。
“爹,对于你的牺牲我深表同情。但是你和我走,咱们爷俩儿得有饭吃才行啊。我是去求学,学府里管饭,你怎么办啊?”黄金龙苦口婆心地劝道。
“没事儿,孩子,我有的是手艺,到时候我到学府的厨房谋个职位,当他们的大厨,准行!”黄父兴奋地说。
“这样,这样,爹,我先去给你打听打听。如果真有这好事,我立刻第一时间通知你,到时候我接你过去,你看怎么样?”黄金龙劝道。
“好啊,孩子,真有出息,我全靠你啦,等你的好消息!”黄父喜出望外地用力拍了拍黄金垄的脑袋,喜滋滋地走出了门。
他刚一出门,黄母已经走进门来。
“儿子,白算计跟我说你要离家出走?”黄母瞠目问。
“我想把他宰了!”黄金龙破口骂了出来。
“你跟娘说,这是不是真的?”黄母插着腰问。
“娘,我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我是有机会出去留学,国府出资的太学,机会难得啊。”黄金龙连忙陪上笑脸说。
“哦……国府出资的太学啊……”黄母的脸上顿时发出瓦亮瓦亮的光彩。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看到黄母的脸色,黄金龙顿时叫苦不迭。每当黄母出现这个脸色,就是她要有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
“国府出资的太学,哈哈,太好了,儿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黄母问,“这意味着终身免税。孩子,带上咱们燕雀楼特产的小吃去,看看在太学里有没有机会开一个小吃店。燕雀楼如果在太学里有一间免税分店,这可是纯利润,生意一定翻十倍。发达了!发达了!我立刻叫厨房准备小吃,你出发的时候都给我带上,知道不?”
说到这里,她也不管黄金龙的反对,欢天喜地跑出了门。
“哥,听说你要离家出走?”黄母刚出去,黄二弟就一头钻入黄金龙的房间。
“你也知道了?”黄金龙几乎瘫在了床上,双眼无神地问。
“是啊,白算计说的。哥,我跟你一起走,我也不想在家里呆着了。这里的人都不理解我,我要去一个理解我,爱护我的世界去。你带我走吧!”黄二弟激动地说。
“呃,”黄金龙张口结舌地愣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二弟,你就从没想过可能是你自己难以理解吗?”
“哥,我有什么难理解的?你就很理解我嘛!”黄二弟朝他妩媚地一笑。
“呼……”黄金龙筋疲力尽地用力揉了揉脸,忽然灵机一动,开口道,“这样,二弟。哥哥我是去留学,让我先到那边视察一下环境,如果的确有理解你的人群,我再回来接你,省得你白跑一趟,好吗?”
“好啊,哥,你可要记住好好视察。我的未来就寄托在你身上了。”黄二弟用力拍了拍黄金龙的脸,兴奋得小鸡一般咯咯笑了几声,摇摇摆摆地走出了门。
“唉。”黄二弟走出门后,黄金龙长叹一声,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嘴里喃喃地念着他恨得牙痒痒的名字,“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