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天门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唯有浩淼的天池,犹如漂浮在人间的一颗避世明珠,默默浸在无边的夜色之中,沾不到一点烟火气。尘世的悲伤和喜乐似乎都和它无关。
对于这一片云雾飘渺的静湖,黄金龙唯一的印象只有湖中曾经关押过他禁室,所以对它总是无感。但是今夜踩波于万顷湖川之上,闻着令灵魂宁静的水气,感受着沁透心脾的湖风,他才终于发现对天池的印象是多么狭隘。这是一片广阔无边的世界,是比天山瑶池还要丰富而玄妙的所在,只是因为它就在天门之中,在静林之侧,所以他几乎忽略它的存在。
“我太天真了,天池如此之大,到哪里才能找到觅地潜修的浣虹和彩儿。”黄金龙茫然看着湖水泛起的点点银光,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道海螺红色晕光犹如喷泉般冲天而起,高高扬至二十丈开外的天空上,爆出一片绚烂的石榴红,照亮了黄金龙眼前的世界。
龙啸声突如其来地轰响着,黄金龙感到自己的耳朵嗡地一声振颤起来,接着一股麻木传遍了他的整个大脑,他再也听不见半点声音,也再也没有半点感觉,在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他劳累过度产生的幻觉。
一条绛红色的虹光从天上那团石榴红色的光晕中冲出来,狠狠扎入天池,又再次扬起。平静的天池突然翻江倒海,高高的浪花狠狠浇在黄金龙身上。
“小……小红?”冰冷的天池水将他从麻木中惊醒了过来,他凝神一看,认出了那道红光的形状:那是苏浣虹的灵兽——潜龙灵蛇小红。今夜的小红已经不是蟒蛇状的形态,它的身躯加倍地伸长了,头颈七寸处长出了飞鳍,脊背上隐隐约约生出了千里马的鬃毛,圆滑的头部长出了棱角,一双蛇眼明亮得仿佛是雄鹰的双眼,嘴部也如龙嘴一般往外伸长了许多。它在天池中一个螺线形的翻腾,卷起一串浪花,将黄金龙裹了起来,接着兴奋地一弓前躯,露出自己整个脊背。在它的脊背上站着挺身横剑的苏浣虹。
“浣虹?!你突破玉关胎劫了?”黄金龙大喜过望,扯开嗓子问。
“哼,当然!”苏浣虹骄傲地一笑,手中剑朝前一倾,她脚下的小红狂啸一声,身子一弹,将苏浣虹的身子风驰电掣地送到黄金龙的身前。在黄金龙还没有醒过味来,小红的身子已经龙腾蛟翻地在他周围旋转如风,苏浣虹手中的剑影在他周围织成了一片天罗地网。
“分!”转到分时,苏浣虹一声长啸,身子高高跃到空中,倒翻一个跟头,头下脚上旋转而下,长剑朝着黄金龙的顶门刺来。小红蛇躯一卷,闪电般卷住黄金龙的身子,朝上一甩,将他一下子甩向了剑锋。
“啊——!”黄金龙连拔剑的心思都没来得及生出来,就被苏浣虹一剑顶在了脑门上。
“怎么样?”苏浣虹兴奋得一张俏脸满是红晕,轻轻喘息着问。
“太精彩了,你和灵兽的攻击合二为一,犹如一体,双剑合璧,简直天下无敌,我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啊!”黄金龙激动地说。
“这是控灵师初窥堂奥的功夫,人灵一体之术。因为我控制的灵兽是小红,所以我混合了鞭师堂与剑师堂的功夫,练成了踏龙鞭中剑。”苏浣虹急切地说着,迫切希望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
“恭喜恭喜!万岁!从此我们少年打鬼团就有两个相忘师了!”黄金龙举起双手庆祝道,随即他猛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问,“你不打算把小红解灵放生了?”
苏浣虹脸色一红,转过头来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吸了口气说:“好啦。算你说得有理,它根本不想离开我,而且它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不断进化生长,达到生命的巅峰。我们这些生就的控龙师都有着无法拒绝的宿命。”
看着她怅然若失的模样,黄金龙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当剑师。但是顾师父曾经说过,用不用剑不重要,甚至会不会剑法都不重要,只要心有剑魂,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剑师。而且,你最大的理想不是解烦师吗?控龙师也可以做解烦师啊,你还可以向自己梦想的道路走下去的。”
“这些我知道。”苏浣虹抬起头来,昂然看了他一眼,吐了口气说。
“哦,算我多事。”黄金龙挠着头尴尬地笑道。
苏浣虹静静看了他很久,忽然感激地一笑,“谢谢你。”
“谢什么?我说的你不是都明白吗?”黄金龙也笑了。
“还是要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有你再说一遍,还是能起点用。”苏浣虹咳嗽一声,转头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