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略一思索,便又盘膝坐下,一动不动。
天罗阵乃是禁困之阵,越是纠缠其中,越是自乱阵脚。梅清知道这阵布置不易,维持其运行也消耗巨大。与其自己费心费神去算那阵眼,还不如安坐其中与对方干耗。
陶仲文毕竟不是张留孙,不可能合朝廷之力为己用,因此无论人手还是财力,都比不得张留孙。因此想必他布这阵,也支持不了太久,想来数天,已经是极限了。绝不可能一困自己这些人数十天。
因此梅清打定了主意,以不变应万变,就静等对方来找自己。修真之个,静坐几天毫无影响,等得越久,自己恢复得越完全。同时自己这样大咧咧坐在明处,对方也没有了偷袭的机会。这一招看似被动,实则更为有利。
梅清这一次,确实是猜了个正着。陶仲文能够布下此阵,其实颇为勉强;布阵之时,因为出乎意料,梅清重创卓晚春,张羽冲又压得他形势不利,因此大阵初具便只得匆匆上场,其实颇为吃力。
好容易将阵布下,又运转停当,本来想趁着阵中人混乱之时,乱中出手,将其一鼓成擒。没想到如张羽冲、梅清等重要人物,却都未曾惊慌。或是依法器自保,或是趁机恢复,安坐如山。
陶仲文布此阵,只法器便用了百余件,又请了不少帮手,虽然只是片刻,其实消耗已经超出想象。见了现在阵中情形,知道再拖不得。陶仲文暗中吩咐下去,自己便先行入阵,指挥众人,强行出手。
只是卓晚春刚才落败之后,元气大伤,虽然只是少了一人,但前边还有宁古大师退出。两位高手缺阵,未免有些捉襟见而肘。因此陶仲文只得舍掉一些不太重要的角色,先行对付张羽冲、梅清等人。
而先行对上梅清的,正是那黄谷虚。
黄谷虚得道多年,自承灵宝阁皂真传,一身修为,早已经到了炼气期后。只是他为人,向来比较收敛,因此名气,倒不算是特别大。尤其近些年来,大多时间都在闭关中,更是少为外境所知。
但若说到真实修为,黄谷虚比起那小仙卓晚春来,却是毫不逊色。说道根甚扎实,还尚有过之。
尤其他手中这一柄拂尘,虽然不是法宝一级的,但也是阁皂宗宗主所持。阁皂自来本受历代朝廷推崇,尤其有宋一代最盛,其宗主受封为灵官,因此历代掌门,统称为灵官。到黄谷虚这一代,乃是第五十二代了。这柄拂尘,据传还是其开派祖师葛玄所传,后为历代灵官手持之物,传承千年,虽然未曾自生灵智,但其威力之巨,比起寻常法宝来,也毫不逊色。
但黄谷虚面对梅清,却是一点也不敢托大。刚才梅清力挫卓晚春的一幕,在他心里也留下了深刻印象。
黄谷虚并未暗中出手,而是在距离梅清数丈处便现出身形,洪声道:“梅清,贫道却来会你。”
梅清看着黄谷虚高大的身材,又看了他一眼那柄灵气腾然的拂尘,叹了口气道:“要打就打吧,还说别的做什么?”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五十四章 暗算无常
谷虚枣红的脸上紫气渐渐凝聚。手上拂尘无风自动。银色丝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狂舞起来。他睛紧紧地盯着梅清。大声道:“贫道自宣德年间的道。至今早过百年。和你比起来。若说动手。着实有些以大欺小。不过今日非关个人荣却是门派荣光所系。虽然贫道不屑背后出手。但只要法术既出。却是毫无留手之处。梅清你可要小心了。”
梅清却是毫不领情地道:“要打也是你。装什么以大欺小不好意思也是你。难道你说这几句。就心里无|。事上占理了不成?说来你也的道有百八十年了。怎么这假么三道的劲。却是越老越甚。说什么提醒我要小心。难道我要是没有小心提防着。你还就不打了不成?”
梅清嘴皮子这般刻薄。倒是让黄谷虚一怔。但这位道门前宿倒也有趣。不仅丝毫没有生气的表情。反倒一脸歉然地道:“确是贫道娇情了。今日你我是敌非友。只凭手底输赢便是。”
梅清冷笑一声道:“说那么多做什么?看掌便是!”
说罢。竟然一伸手。五行珠再次出手。凝成一道连环黑色闪电。便向黄谷虚击来。
梅清虽然出手。其实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刚才梅清表面上言词无理。本意也在试探。这黄谷虚看其身形高大。声间响亮。又穿的金碧辉煌。手拿拂尘。似个张扬又爽朗的人。但其一开口。竟然如此谦恭有礼。实在大违其外表。
象黄谷虚这种老妖精。执掌一门。又早就成就道法。当真走过的桥。多过梅清经过的路。这样的人若他毫无心机。打死梅清也不信。
因此见他行为与外表不一。梅清便不理他之言。反倒一脸无理。拿出幅登鼻子上脸的无赖相来。
是想到这位黄真人当真是修养到了家。梅清虽然无理。对方却是丝毫火气也无。居然在口气上一再退让。但言语上却是一派坦然。
修真之人争斗。绝非只以修为高低而论。也不只是道法高妙既可。无论环境言语气势。在在均对双方有着绝大的影响。
比如刚才的卓晚春。被梅清几句话挑的抢先出手。难免有些心浮气燥处。一旦双方僵持。卓晚春既惊于清修为远超其想象。又恨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因此急怒下保持不的道心平稳。出手不留余地。又未防着梅清奇招突出。这才一败涂地。
但现在这位黄谷虚不急不缓。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反倒使的梅清自己的患失。一时落在下风。梅清道再这般下去。只会对自己越发不利。这才不的不大违己意。抢先出手。
黄谷虚见梅清出手。面上露出凝重之色。未进先退。身上道袍光芒更盛。手中拂尘道道银丝暴涨。长有径丈。陡然充斥在身前空间处。如同条…银蛇般出没不定。
梅清五行雷与对方一接手。便觉的道道拂尘丝线。便如同一张巨大无比的丝网一般。抽丝剥茧。一点点将自己的真元化去。不由大皱眉头。
向来梅清打斗。多是乱中取胜。但这一次遇上这么一个稳扎稳打的黄谷虚。摆明了就是要以大欺小。凭着比自己更为浓厚的修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耗到自己无力为继。这种打法虽然迹近无赖。但不的不说。确实让梅清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应付。
但是那些银丝就如同纠缠的藤蔓一般。一旦接触到了。再想要抽身而出。却是千难万难。
阁皂修行。乃是上承灵宝。首拜灵宝天尊。以《灵宝度人经》为本门至高经典。其镇门之宝。有一印一|之称。向来为修真界侧目。黄谷虚身为本门灵官。此次前来。正是身怀灵宝御书。更是存了战必的胜之念。
但前时见梅清破了卓晚春的仙玉印。又见到陶仲文对落败后的卓晚春并无挂念之意。不免黄谷虚心中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思。出手之即。也便保守了很多。
因此他这番出手。毫无紧追紧打的意思。只是与梅清纠缠不开。不使对方有脱离逃走的机会。对梅清露出的几处破绽。却是不理不睬。
梅清暗暗叫苦。虽然对方逼的不紧。自己也留有余力。但这等打法。比的就是修为深厚与经验老练。自己这初出茅庐的小白。哪里比的过对方这样的老人精。
只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想抽身。错非对方出现漏洞方可。但见对方一力求稳。却哪有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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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自来争斗。从来未如现在这般郁闷过。对方就象一堆粘糖一般。甩又甩不开。打又打不动。磨来磨去。不急不慌。任是梅清故意露了几破绽出来。对方也是毫不上钩。依然按着前边的战略。只管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