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亲侄子,就算道理都懂,也不可能做到平静接受这件事。
所以他最后就只是拍了拍鹰叔的肩。
鹰叔看着他,嘴唇颤抖着。
“则闻,叔只剩你了。”
魏则闻第一次见到鹰叔这个样子,他印象里的鹰叔雷厉风行,面容严肃,而现在却满面沧桑,好像被一根玻璃棍子支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棍子碎了,人就要倒下了,
“鹰叔,我会给你养老送终。”
判决这天,魏则闻是和鹰叔一起去的。
陈景成穿着囚服,面容憔悴,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眼窝深深凹陷,他这几天瘦得不成样子,头发也凌乱地堆在头顶。
他和魏则闻对视,魏则闻看不透他眼里的情绪,甚至陈景成现在站在这他都觉得陌生,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的人和面前的人再也无法重叠。
他们像是走向了相反的路口,小时候那个要强努力,长大的这个利益熏心。
死刑,尘埃落定。
鹰叔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魏则闻托住他,盯着陈景成。
陈景成看向他短时间内迅速苍老的叔叔,麻木的眼神终于有所松动,肩膀蓦地垮了下去,垂在身侧攥着拳头的手无力地松开,他用口型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怎么够呢?可是他只能说这个了。
魏则闻最终还是向法官请求,能不能和陈景成说几句话,得到准许之后,陈景成戴着手铐被带到他和鹰叔面前。
鹰叔愤怒到发抖,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陈景成被打偏了头,下一秒,扑通一声,膝盖跪地,他却好像不知道疼一样,面无表情对着鹰叔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叔,我不争气。”
他抬起头,又看向魏则闻,“哥……对不起。”
魏则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这一巴掌如果鹰叔不给他也一定会下手。
“陈景成,你碰没碰?”
陈景成摇头,“我没碰。”
虽然人要死了,魏则闻还是松了口气,起码陈景成还是有点最后的良知。
“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恨我?”
魏则闻蹲下来看他,这一句话真的像是心软的大哥。
“我……我只是不愿意一直被你压着,但是这几天我想通了,或许从我做了这种事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永远也比不上你。”
“哥,那你怪我吗?”
他知道他这话问得太不要脸,如果不是魏则闻心思缜密,可能真就被货车撞了,他却能问出这样的话。
“算了——”
“我不怪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