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尧微怔。
“结同心契,是?为了在血祭时分担一半的折耗,保全他一条性命。移魂死囚之身,也?只因?为那是?他的族人。阿尧,你嘴上说着拿他献祭,心里想的却都是?同生共死。”
良久无话。
虞珞的眼神便在此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说,但能感受到这个?一贯冷情的孩子平生终有了自己的私心。虞珞曾经花了十五年时间,没能把东宫从冷冰冰的美玉变成一个?有温度的人,而那只叫君如珩的灵鸟却只用了一年,就?让褚尧在复仇之外,生出了新的爱怖。
这难道不是?老爹和阿姐泉下有灵最想看到的吗?虞珞内心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魔兵比预想中更难对付。
千乘雪行事不够磊落,但看人的眼光相当毒辣。他相中王屠一部,不惜耗尽百来年修为助其成魔,就?是?看上了人屠王身经百战的领兵能力。
变故发?生后不过三日,就?有游动哨卡来报,说在七步滩附近发?现了魔兵行踪。
周冠儒当场乱了方寸,他把消息急声告诉褚尧时,褚尧正在临时设就?的帅帐内对着地图推演。
不得不说,王屠这条近道抄得漂亮。七步滩的位置关键,距离一线天不过两?三日脚程,对于日行千里的魔兵而言,时间还可以压缩得更短。
而那所谓的一线天,正是?王屠苦心寻得的九阴枢缺口。
千乘雪的目的在于攻破九阴枢,释放三千灵,他必不会像褚尧行噬灵祭那样?谨慎。一旦放任魔兵涉过七步滩,踏入一线天,甘州沦为人间炼狱只在旦夕之间。
“舅舅已带人去查看地势,但此战注定打得艰难,援兵不到,此战绝无胜算。”
道理同知大人都懂,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加急军报一封封递上去,恨不能把龙脉覆灭就?说成明?日之事。他日日翘首以盼,向来对龙脉表现得甚是?紧张的武烈帝,此番却久久不见回音。
周冠儒急得口生燎泡,猜测说:“襄龙卫的营地距离甘州不过十二三里地,这会怎么也?该到了啊……难不成是?阴山地形太复杂,老马失途了?”
褚尧不咸不淡地睇他一眼,周冠儒很快明?白自己的这番揣摩有多可笑。
“可,可为什么啊?”饱读诗书的同知大人平生第一次感到茫然。
他翻遍经史子集,也?找不到为君为父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深陷水火,却无动于衷的理由。
但褚尧十分轻易地想到了。
同样?醒悟过来的还有骑在马背上的虞珞。
将离反手拉紧臂缚,皮绳快要?崩断了,但他还是?徒劳地借着这个?动作,来缓释内心的不安:“没有,我们的人说,襄龙卫那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虞珞独臂勒缰,眉目在北地的朔风里尽显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