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局势向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单尔信紧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他起身去拉郝靓:“我们走,我不稀罕当单家的儿子,你也别当他们儿媳妇了。”
“你给我站住!”单勇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完全没有对郝靓的和蔼可亲,他冷着脸,威严毕露:“你还想冲动暴躁到什么时候?你口口声声要和靓靓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她的立场?梁青再不好,也是她的母亲,是她在世唯一的亲人,你以为恋爱结婚就是你们两个的事吗?”
单尔信扭头看了郝靓一眼,对单勇冷笑道:“你也说自己不称职了。从小不教导,又凭什么在人家长大以后打人?”后半句指的却是梁青了。
单勇稍稍缓和了语气对郝靓道:“你妈妈动手是她不对,不过她的出发点真的是为你好,如果你相信我,应该知道我这句话绝对不是安慰。”
郝靓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单勇在她这里,没有信用上的不良记录,梁青的悲哀和担忧也不是伪装的。
单勇继续凝声对单尔信道:“如果你真的喜欢靓靓,就别把她和季家人扯在一起。”
单勇的警告仍如惊雷在耳,单尔信和郝靓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单家,尤其是单尔信,他几乎控制不住要做出杀兄弑父大逆不道的事了,因为单勇在送他们出门的时候竟然极其不顾形象地开了句玩笑:“靓靓,欢迎你随时回来,我们家可不止一个儿子!”
该死的是,单尔信那个面瘫冰山忽然就不冷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郝靓,满脸欲语还休。
当他是死人啊!
单尔信肺都快气炸了,他决定再也不回单家。
“停车!”郝靓忽然叫停,迎向仍然一脸愤怒的单尔信道:“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回警局看看。”
单尔信的愤怒变成了急切:“你不会真相信那老家伙胡说八道吧?除了脾气暴些,季家的人并不难相处,你看季月就知道了。再说一切有我呢!”
郝靓顿了一下,摇摇头:“不是这个,我总归是要回警局工作的,出去那么久,现在得空要联络一下感情,不然回去都没我的位子了。”说着还露出个笑容。
单尔信皱着眉头还要说话,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是季月,单尔信刚一接通电话,她的大嗓门便传了过来:“单尔信,爷爷让你赶紧回家,有事要谈。”然后不等单尔信开口又补充道:“你一个人!”
单尔信皱着眉头,以生平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季家大院。
在安静的车厢里,手机漏出的音量足以让郝靓听清了季月所有的话,她以无比强硬的姿态独自打车离开,他有心阻拦,却又忐忑于季家这边态度的未知,担心她在无意中受到伤害,只得放她走。
单尔信用力搓了搓脸,尽量把表情调整的不那么僵硬,敲响了季老将军书房的门。
“你回来了。”正独自研究一副残局的季老将军,鸡皮鹤发身材消瘦,一双眼睛却依然锐利如刀,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不过此刻看向外孙的眼神里,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七分,剩下三分,是不太明显的责怪。
“姥爷,你看起来比上次还精神呢!自己下棋多没意思啊,我来陪您吧!”
单尔信自动自发地坐在季老面前,用手拨弄着面前的黑白棋子,一只带着老人斑的枯瘦的手拍了他一下:“臭小子,跟你下棋有什么意思,让你十个子都赢不了。”
“那是,”单尔信呵呵笑着,丝毫不以为耻“您老人家可是围棋协会的理事,我要下赢了您不得是国手了。不过话说回来,有个人可比我厉害的多,改天带回来跟您下下,没准让三个子就成了!”
季老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你说的是那个姓郝的丫头吧,梁青的女儿?”
看到季老的眼神,单尔信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是迎着他的目光郑重道:“也是您未来的外孙媳妇。”暂时没能得到回应,片刻后单尔信又语气欢快地补充道“您还不知道吧,她可是C城郝家的女儿,才女啊!我追她费老鼻子劲儿了,她到现在还没答应嫁给我呢,她爷爷郝明堂据说是名士,名士配英雄,没准儿还得您老人家亲自上门帮我提亲呢……”
“既然费劲,就别追了,换一个吧。”季老忽然打断他,掀起已然下垂的眼皮,不带一丝笑容地看向单尔信。
单尔信握紧了拳头,却还是尽量保持着笑容:“好吧,我就说您老人家腿脚不便,看能不能蒙混过去,换个人过去提亲……”
“我是说那丫头,算了吧。”季老再次将他的话打断,不容置疑。
单尔信愣了片刻,忽然一拳砸下,产自明代的檀木棋盘瞬间迸裂,棋子散了一地,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迅速起伏的胸膛,咬牙咽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看向自己的外公。
季老将军戎马一生,自然不会被自己外孙这点阵仗吓到,他只是用充满忧虑的眼神看他,还带着被晚辈忤逆的怒气:“我自然有我的理由,瞧你这点出息!为了一个丫头就跟我拍桌子瞪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