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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时分,暑气将散,空气像是被水洗过似的清澈,顾希安收到了蒋律师的邮件。
孙德文的判决下来了,强奸罪,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关键的决定性证据是卓琪死也不肯离手的书包,夹层底部用红纸包了一绺胎发。
沿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事件终于有了眉目。
卓琪曾经怀有身孕并产下一子,据调查显示,怀孕时应该未满十四周岁,后来因母体太过虚弱,孩子刚出生就没气了,傈山县城医院并未有就医记录,多方走访询问后找到了当初接生的阿婆,顺带挖出了埋藏多年的婴孩尸体,由骸骨骨髓里提取DNA,最后证实与孙德文完全匹配。
铁证如山,将孙德文的种种恶行一锤定死。
还有一个插曲,在后来的某一日夜里,延洲监狱里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殴打事件,施暴者正是早早判定入狱的王振。
厉挺下班回家,屋子里一片暗,只有客厅深处点着一盏橙光小灯。
放下公事包,他刻意放缓了换鞋的节奏,动静变小了很多,起身,举步往光源点走去。
顾希安坐在落地窗边的双人位沙发上,双手抱膝,清瘦的脊背侧影出弧度,她歪头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后背嵌入一具宽厚的胸膛,耳畔是他呼出的温热。
我回来了,老婆。
他抱着她,自后团团围住,脸藏进她的颈窝蹭着,像一只黏人的大猫。
被扰了思绪,顾希安回神,随即掩嘴藏下惊呼。
天呐,我忘记时间了。饭还没做。
难得见她手忙脚乱,厉挺闷头笑出声,热气轻拂着她敏感的后颈,有些痒。
好在情况确实棘手,顾希安挥开这一点点旖旎,顾自说:月嫂有事请假了,我怎么把这事也忘了,怎么办。
她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一双眼里塞满了歉意。
厉挺眼眸带光,盯着她瞧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可爱,没忍住,低头在唇上偷了一口,软软的,有她的味道。
喂。
她轻声阻道,边躲着,边在他肩上推了一把。
再看向他时,眼睛亮亮的,羞赧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饿。
怎么不饿。他振振有词,后半句话上贴着她的唇上,你忘了,你饿了我七个月又13天。
此饿非彼饿。
顾希安哪里料得到这个答案,当下傻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真的是,算术很好。
最后也确实没有做饭。
厉挺半哄半骗把老婆拐出门二人世界,晚餐前顺带将小电灯泡送到了外婆家。
从廖家出发去餐厅的路上,顾希安第不知几次反悔,一想到分别时厉羡嘬着奶嘴两眼汪汪张开手要抱抱的小委屈样,她怎么都狠不下心独自潇洒。
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回家吃也一样。
也好。厉挺目不斜视,看似专心开车的样子,回家先吃你。
说出口的竟是虎狼之词。
顾希安闻言,很应景地打了个激灵,即时闭口,再不敢有异议。
心无旁骛的一餐饭,没有婴孩的哭啼,也没有接不完的视频会议,没有无预兆来打断他们的不定因素,只有他们安安静静,相视而笑的晚餐时间。
只有他和她。
厉挺很享受这段时光,所以当顾希安说起休完产假复工的消息,眉头不自觉紧了几分。
是啊,转眼三个月了,他早晚回家由老婆送出门迎进门的美满日子骤然中断了。
顾希安一旦回到工作岗位,忙起来不比他松快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