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长安,东市。
李倓坐在楼间饮茶。
张旸碎步跑来,脸上带着几分惊诧,小声说道:“三郎,大唐物流商社的股价已经涨到五十文一股,而且还在上升,现在东市股票交易所排满了人。”
李倓瞥了一眼下面不远处长安交易所门口,那里人头攒动。
李倓问道:“目前股价最高的是哪一支?”
“就是大唐物流商社。”
“不!”这个时候,李辅国急匆匆赶来,“不是大唐物流商社,变成了西域贸易商社,股价已经上升到两百文。”
“这个西域贸易商社是哪个衙门的?”李倓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俶。
李俶放下茶杯,思索起来,似乎在记忆里搜索。
片刻后,才摇了摇头:“臣不记得官营商社里有这个商社。”
“那民间商社呢?”李倓继续问道,“民间几个大商社里有这一家吗?”
商务部现在对大唐所有的商社都做了系统化的管理,将商社按照官营、私营来分类。
官营商社分为上中下三等,私营分为大中小三等。
这是为了更精准的做资源定点投放。
“民间商社大型商社没有这一家。”李俶肯定地说道。
李倓不说话了。
“三郎是担心什么呢?”李俶问道。
“是担心有人故意抬高,吸引很多人去买,等到一定的高价后,再快速卖出。”一边的李媃说道。
“《股票临时条例》不是规定,上市商社的原始股东三年之内不能减持。”李俶说道。
“民间已经有人联合起来,筹备钱,往股市里砸。”李媃说道,“这些人筹备了大量钱,甚至从钱行借贷,难道大郎没发现最近长安钱行借贷款项突然增多吗?”
“那就禁止!”李俶愤怒道,“这些人太可恶了,借钱行的钱去买股票。”
“为什么要禁止?”李倓问道。
“如果人人都效仿,亏了,谁还钱行的钱?”
“借钱行的钱做生意亏了,难道就不还了吗?”李倓反问道。
“那不一样。”
“本质是一样。”李倓道,“你不能把成年人当小孩一样管教,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一个成年人做人最基本的要求。他们借钱行的钱去买股票,赢了,他们获利,从此有好的生活,输了,他们好好还钱,交给他们自己选择。”
李倓的意思是,你不要又当爹又当妈,养出一大堆的巨婴出来。
“朝廷只需要做律法、政策相关的制定,即便你禁止钱行的钱去买股票,在实际操作中也无法杜绝,因为你无法跟踪钱行借出去的钱,既然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去做?”
“但我总觉得……”李俶还想反驳。
李倓却继续说道:“假设你现在颁布了一条规定,不准借贷买股票,百姓借贷的时候,都说自己去做生意的,你怎么办?把借贷做买卖也禁止掉吗?”
“这……”
“即便你禁止百姓借贷,那商人呢?商社呢?”
李俶顿时无话可说。
沉思片刻,才又说道:“三郎,这个股票交易司是不是应该关掉?”
“关掉作甚,不能因为有弊端就无视它的作用,弊端需要健全的律法和制度,它的作用可就大了。”
“筹钱吗?”李俶语气有些低落,“难道大唐物流商社缺钱?”
“未必不缺,如果要继续扩大,需要更多钱。但不仅仅是为了在股市上拿钱,如果大唐商社做大,股价也高,每年还分红,百姓可以跟着分一杯羹。”李倓的目光又落到不远处的交易所,“商社跟随朝廷的远征,取到更遥远的地方,为什么商社要这样做,是因为这样做商社能赚钱。朝廷远征也能获得利益,如果能通过一种手段,将这些利益也分配给普通民众,难道不好吗?”
关于交易所,李倓想到的并非前世某大国的,而是想到的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交易所:阿姆斯特丹的交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