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头扎进枕头里,憋了一会儿抬起脑袋喘了口气,“我问你,你怕不怕爹?”
“怕。”
“这就对了,你哥我也怕啊,爹咳嗽一声,我心都能跳到嗓子眼。那书如果不是背到说梦话都能滚瓜烂熟的背出来,我在爹面前是断然不敢上书的。”
哥,你是被爹打怕了吧!
时候也不早了,我叫人取来烘干的衣裳,亲自给哥哥穿上,把扣子一个一个扣好,扣到最底下时,哥哥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我的心偷停了一会儿,继而强有力的嘭嘭跳动,我的手很凉,他温暖的大手成了暖炉,我希望他可以一直握着我的手,可转念一想不太合适,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小声叫了他“哥。”
他看看我,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低沉地应了声“妹妹。”那双温暖的大手就松开了。我的心里感到失去了什么,这种心慌的感觉好像在哪里经历过。慌了,乱了。
意难平
“我走了。”他轻轻托住我的头,额头被他吻过,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我想搂住他,可是怕弄疼了伤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转身快速地离去,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就立在那儿,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我爱上了我的哥哥吗?不可能!哥哥爱我吗?他亲口对我说过不管我是谁,他认定了我是他的好妹妹,难道这不是他对我的承诺吗?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在怀疑什么。用怀疑什么吗?我就是他的妹妹。即使他真的爱我,父皇会答应他的侄子向他的女儿求婚吗?怎么可能让他的侄子当驸马爷呢?爹更不允许他的儿女做出这样有伤风化,不成体统的事情!还有明德师父也不会忍受两个学生胡来。外公,舅父一堆娘家人也不会看着显赫一时的老祝家传出这样的丑闻啊!
“小姐,少爷呢?”玉儿端着水果进来了,“搁那儿吧,人走了。”我回到床上坐着,摆弄剩下的药膏,玉儿也过来收拾那些东西,“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和少爷吵架啦?怎么走得这么急呀?”
“没什么,你多心了。晚上哥他有课,所以先走了。我见爹老是责罚哥哥,心疼他罢了。”我知道玉儿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依旧满腹疑问。
“玉儿,现在天还早,陪我出去散散心吧。”我起身就要走,玉儿追上我,给我批上披风。我们沿着长长的宫路走着,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完,路好长,一步一步走,投下的影子长长的,虽然两个影子并着排,可玉儿知道我的心情有多糟吗?玉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和哥之间的事情,那毕竟是我哥哥,如果我哥根本没有那意思,我会错了意,不是落下笑柄吗?玉儿我该怎么跟你说呢?人生就是这么漫长而且折磨人,什么时候不再敏感了,什么时候也就解脱了。就是因为我们对任何东西都敏感,过多地在意他人的眼神,他人的评价,才搞得自己精疲力竭。可是,能够洒脱的活着又有几人?
“小姐。”玉儿把我拉到树后,“嘘,小姐,看,元仁表少爷和嘉琴公主!”
我回过神,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元仁表哥和嘉琴公主面对面站在池塘边说着什么,但是我听不清楚。一个是上官国当红的皇上一等贴身侍卫!一个是孟国深得孟律皇上宠爱的大公主!无论什么原因俩人在一起总是会叫人误会的,我没有心情去猜想。天越来越冷,虽然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有些余热,可我就是觉得很冷,就像那晚在王府时立在明德师父门前一样的冷。
我裹了裹披风,“走吧,别打扰他们了,去小校场吧,过几天我就去孟国了。”我耷拉个脑袋走。
“小姐,你说嘉琴公主是不是对咱们家元仁表少爷有好感啊?”她好奇的问。
“不知道,倒是你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嫁人吧?放心,念在我们姐妹一场,我会求爹给你找个好人家的。”我勉强勾出一弯笑。
“小姐又拿玉儿寻开心呐!”她娇娇地说着。
玉儿也是女孩子,也该有自己的幸福,不知道将来是否能嫁个如意郎君啊。可是嘉琴公主和元仁表哥在一起能够快乐吗?他们生活在两个国家里,身上有着不同的使命,一个要尽职尽忠地保卫皇上的安全,而另一个极其可能要作为政治的牺牲品。
远处吵闹声打断了我思绪,我放眼望去,是姚望那只癞皮狗粘着一个宫女,可是那个宫女仿佛也乐意消受姚公子的大恩,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对啊!今天心可真堵得慌!我的生日就这样过吗?
“玉儿咱们绕道走。”我无力地说。
“小姐,你要是不舒服,咱就回寝宫吧。”她挽着我的胳膊。察看我的脸色。
“不碍事,我不想看到姚望。”就该给你那杯茶里放些今儿我喝的泻药!拉不死你!
我到了小校场,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咦?人都哪里去了?要是有手机多好,一个电话就都清楚了。他们集体罢工啦?不可能啊!我给他们的待遇多好呀!我跪求皇上赦免他们,还亲自掏腰包给他们俸禄养家糊口,上调工资!算了,都来了,就去东北角瞧瞧吧。扑空小校场让我更加郁闷了。
大哥他们几个在自由练习拳脚,舅父和另一个将军刘志远(原明元帅麾下一名先锋官)在督课。我过去了,两人向我行臣礼,我一一答礼,又给舅父行家礼。然后看大哥他们练习,老实说,练得最好的是二哥云昆,比大哥高半头,却一副弟弟的模样,很听大哥的话,俩人的关系最铁了,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俩人对练时,向来点到为止,互敬互让。据说,他俩小时候刚学骑马,大哥的坐骑意外受惊,眼看大哥就要坠马,二哥快马加鞭贴近那匹惊马抓住大哥的腰带,横在自己的马背上,待到刘将军飞马赶到,一场有惊无险的戏就此谢幕,二哥的神力也就这样被发掘了出来。所以大哥和二哥之间的关系远远要好于自己的亲弟弟云振。看着看着,我又想起云皓哥哥了,唉!哥哥呀……
“舅父,您今天看到丁一了吗?”
“丁一带你那个小分队出宫去城郊练习水性了,怎么,这事你不知道?”
“今天忙了一天,估计是我忘了。”
“舅父,刘将军,婉枫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二位。你们说。”
“婉枫公主。”我转过身。
“成王爷请婉枫公主移步怡心楼,有事相告。”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来传口信,难为他了,都找到这儿来了。
“舅父,刘将军,那我们改日吧。”
爹跟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我累啦,就想睡觉。什么事情也不想动脑思考了,也不想走路,在宫里,从一个宫殿到另一个宫殿要走好长时间。我突然觉得活得好没尽,去你的吧,婉枫!这出戏我演够了!我堂堂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像个木偶一样被你们摆弄着,凭啥呀?遭这个罪,挨打,吃糠,下跪,简直活得没自尊!
玉儿好像觉察出什么来了,“小姐你身体不舒服?”
沉沉地,“累了。”然后我就闭上了嘴,一句也不肯多说。
“婉枫,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皇上派人传话说你好了呀?快快,娘的心肝啊,坐床上来,成哥,你快叫人传太医。婉枫这孩子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