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怔愣着,慢慢过去:“你需仔细养身体,还是不要说话了。”
“呵呵……咳咳……我本道你是……是你明白人,这会儿怎么却这般混了呢?……我知道你是不忍心看我死的,但是……也不知为何,前几日,我便……便有心觉得,这一日近了。却没想到……已是近到了眼前。绾儿……我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苏泊生带了几许祈求。所要说之事已在嘴下。只是颇痛苦地看着苏绾,却还强颜扯笑。
苏绾看不下去:“你说吧,我听着。”
本以为苏泊生会将一腔衷情尽诉,却没想到,他瑟瑟发抖了几下,说道:“我走了以后……请,请代我好好照顾洛陵。我与他……其实……其实并非亲生兄弟。这个秘密苏园上下……如今,且只是你知道了……无论如何,都不可弃他而去……你,你你答应吗?”
“我……”苏绾的喉咙哽咽不止,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一旦有一日苏洛陵娶了璎灵亦或者冯宁湘的话,去留如何,又岂是自己能决定的呢?
“绾儿……你,不肯答应?”苏泊生见苏绾面有难色,便挣扎地要起来。
“不是!”苏绾忙按住他,“我答应你,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他。”
苏泊生抿了丝笑,连连孱弱地点头:“这样,我便放心了……绾儿,我书房里那个密室……你……我……我放了……放了……”
密室?存着惠姑尸体的密室?苏绾悚然,放了什么东西?
“取出来……你……去取出来。务必……要取出来。请你要……去完成我的遗愿……可以吗?”
“是什么东西?”
“你……答应不答应?”苏泊生逼了上来,显然此事极为重要。
苏绾狠下了心,也不管那密室是不是藏了什么比惠姑更为恐怖的东西,就应承了下来:“好,我答应你。你还有何话要交代?大夫人同二公子都在楼下等你,我去喊他们上来。”眼看着苏泊生蹬腿要去了,苏绾急着要将苏洛陵与寒翠微都叫上来,好见苏泊生最后一面。
正转身欲走,左手便被苏泊生生生拉住:“不必了……独来者,自然独去……绾儿,为何……为何你我……会相遇呢?相遇如不遇啊……咳咳咳……”
他此刻的手掌尽是软绵绵地同破絮一般,只是拉着苏绾手腕的力道,却像是百炼钢成了绕指柔,又宛若藤条攀附着。竟是如何扯都扯不下来。
知道他的心思,也惊叹于苏泊生对苏洛陵的深情厚谊。说实话。他俩并非亲生兄弟,苏绾是有过怀疑的。只不过如今从苏泊生的嘴里亲口说出来,依旧免不了带了丝意外,却也并未明显表露出来。明明是他亲手送上她给苏洛陵的,到头来却感叹相逢是错。给她浓浓震撼的,是他对苏洛陵的无私,以及对自己的信任。
这般对苏氏来说的天大秘密,如何独独告诉她一个人呢?他对她,究竟寄予了什么样的厚望?那阴森恐怖的密室里,又存了什么东西?
而他们二人之中,谁才是苏园真正的主人呢?依照苏泊生一直以来对自己要求的,是对苏洛陵一生不离不弃。那么,想来苏洛陵才是真个儿苏园的主人了。只是这当中,却又觉得不似自己想的这般单纯。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二十一章 泄密的口角
第一百二十一章 泄密的口角
此刻苏泊生的目光已一寸寸淡了下来,含着笑意,伴着微弱的呼吸,尽这人生最后的时光,端看短暂的这辈子唯一一个才堪堪爱上的女人。
目光里是满足也罢,遗憾也罢,随即便同英魂一起消失了去。
苏洛陵轻轻地走了进来,眼眶微红,紧抿着唇,冰清一般的脸庞,像朵寒冬里初露的雪莲一般奇静。他走到苏绾身边,只对着苏泊生苦笑了一声:“你怎么能丢下我呢?”心里弥漫着浓重的遗憾与苦涩,是再说不清楚了的。
苏绾抹掉眼泪,将苏泊生尚留身体的手端正放到他胸口上,低着头对苏洛陵说道:“他已经走了。”
“没有,他还有许多事未完成,如何能走?”苏洛陵冷着脸,替苏泊生掖好被子,“即便现在走了,也定会回来。”
苏绾奇怪地看看他,心道是两人要好,苏泊生这一死,大概苏洛陵更觉得孤立无援,庞大家业压在肩上任重而道远。故此才有些情绪上的任性。就像孩子,总不肯承认是自己偷了糖吃。
她也不说什么,好歹苏泊生也得小殓换衣,让他干干净净地走吧?于是就下去喊人。怎料才对楼下的一干人说了苏泊生西去的事情,寒翠微就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疾言厉色地道:“你这个小贱人,还嫌害他不够,上楼去竟是生生将泊生弄死了吗?好呀,你们一个是苏园二当家,一个是蛇蝎心肠的妖精,是等着要将苏园吞了不成?我告诉你们,但有我寒翠微在苏园一天,苏园的诸种事宜还皆是我说了算数,由不得你们两个人插手!”
苏绾顿时冷笑,并且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苏泊生的结发夫妻?环顾这飞鸢阁的厅堂,同自己来时差不多光景,只是多了几个婢子侯在一边儿,苏泊生新纳的妾室苏湄这回子又去哪里变妖精去了?她真替苏泊生悲哀。他这一生竟对人好了,却从来没得到旁人的好。
瞧瞧寒翠微如今是何等嘴脸?苏泊生的身子都未冷下来,她这会儿已扯开嗓子喊话要夺家产了。夺吧夺吧……反正这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