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过去,由于灵根和天赋所限,钱浅的修为也只堪堪达到筑基三层,再往上,越来越困难,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的寿命最多再有百年而止,大罗金仙也不能挽救她的性命。
陆扶摇越来越焦虑。他自己早已停止了修炼,只一门心思地盯着钱浅修炼,想方设法提升钱浅的修为。
他四处寻找天材地宝给钱浅改善体质,然而,就算他运气逆天,也从未见过可以改善灵根的洗灵果。
钱浅知道,这是规则。世界意识是不会允许洗灵果浪费在她这个外来灵魂之上的,反正她也不可能飞升。
对于寿限将至这件事,钱浅表示淡定。但是陆扶摇不能淡定,他看着钱浅日渐虚弱的神魂,愈来愈焦虑不堪。
他和章晗离两人冒着生命危险,硬闯了东海宝境,从中求取了神魂修炼的功法。这份功法果真逆天,连7788都感叹是可以让钱浅永久受益的好功法,亲自逼着钱浅记熟学好。
可惜,就算如此,也挽救不了钱浅日渐被世界意识排斥的灵魂,她还是一天一天的憔悴老去。
终于,在钱浅三百四十岁这一年,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陆扶摇带着她和章晗离回到了小秘境。此时的章晗离已经是化神期修为,而陆扶摇由于多年的荒废,境界也只与章晗离相同。就算如此,章晗离还是十分尊敬他的这位师父。
小秘境中,陆扶摇沉默了整整10天。10天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钱浅说:“我们兵解。一起兵解重修,你不要怕,有我陪着你,兵解没什么大不了。”
钱浅笑了,她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执着的男人:“我只是筑基期的修为,境界不到要怎么兵解,你不要异想天开了。”
“不怕!一切有我。”陆扶摇依旧非常固执:“晗离有玉精莲心,我可以用它护住你的元神,就算你境界不到也可以顺利兵解重修。”
“没有用的!”钱浅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带着一丝悲悯,但她还是硬下心肠对他说出了实情:“没有用的!你不要再执着了。我的灵魂受到此界排斥,只要兵解,魂魄立刻会离开,你留不住的。”
“不!一定有办法!你不能离开!你是我的!”陆扶摇眼中充斥着绝望和疯狂,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贴在钱浅额上:“你不能离开,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我们立过言誓,你不能抛下我。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
钱浅的眼泪流了下来,与陆扶摇相依相伴三百年,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她真的无法留下来。
“对不起……”钱浅伸手紧紧攥住陆扶摇胸前的衣襟。她想起了前一个世界,她死去时对唐御说的那声对不起。
对不起,似乎她总是在道歉;对不起,她真的没办法留下;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
“不要道歉,不许道歉,不许走……”陆扶摇颤抖的嘴唇贴上了钱浅的唇,苦咸的泪水滴到钱浅脸上,与她的泪水混到一起,流进她的嘴里。
钱浅抓住陆扶摇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不许兵解,你天赋那么好,又是得天独厚的雷灵根,继续修炼一定会顺利飞升。要继续修炼,不许兵解。你必须听我的……”
她流着眼泪,头一次主动亲上陆扶摇的嘴唇:“我是你妻子,我们是立过言誓的道侣,你必须听我的,好男人都听妻子的话……”
三百年相伴,钱浅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陆扶摇的妻子,然而她却再也不能继续与他相依相伴了。
听了钱浅的话,陆扶摇久久不语……
几日之后,钱浅已经一头华发满脸皱纹,她虚弱地坐在他们的洞府门口,望着小秘境的一片山水。
“小浅……”依旧如二十多岁青年一般俊美的章晗离一脸忧虑地看着她:“不如你试试兵解吧,有玉精莲心,说不定有机会。你就这样走了,师父会受不了……”
“不可能的……”钱浅苦笑一声:“把多多叫回来,我要解除契约。”
一直躲着钱浅的钱多多被章晗离抓回来了,它撒泼打滚的大哭大闹也没能阻止它的主人与它解除契约。
“你凭什么抛弃我!我又没有做错事!”钱多多哭得脸上的毛都黏到一起了:“我是神兽,我把寿命分给你也不行吗?这么干脆就不要我了!凭什么!凭什么!”
闷在洞府里的陆扶摇听见钱多多的哭闹,一脸痛苦的闭上眼:“满满……我们解除契约……”
缩在角落的青色绒球一脸震惊的抬起脸:“主人!我不要!”
“你以后跟钱多多一起,跟着晗离,他会照顾你们,不要白白给我们陪葬。”陆扶摇看向钱满满。
“为什么要陪葬,我要跟你一起飞升,小浅说你一定要听她的,她让你飞升。”钱满满一脸耿直地看着自家主人。
“以后跟着晗离好好修炼,你和钱多多都是神兽,迟早会回到上界。自己在外,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凡事多问问晗离。”陆扶摇缓缓抬起手,摸摸钱满满毛茸茸的头:“不要让她知道我们解除契约的事……”
陆扶摇闭上眼,不再看一脸祈求盯着他的钱满满。
又是几日过去,钱浅大限已到,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7788拉着她离开了这个世界,真的留不下……
钱浅的神魂随着7788飞上天空时,陆扶摇似有所感,他紧紧盯着钱浅离去的方向,片刻后,冷笑一声:“你真狠心,果然丢下我,别忘了我们神魂相连,我不会放手……”
在章晗离震惊的眼神中,陆扶摇一把火烧掉了钱浅失去灵魂的躯体。他将自己的储物戒指抹去神魂刻印后交给章晗离,又将钱多多和钱满满交托给他,自己只留下连着仙府的玉钗和玉戒,那玉钗,钱浅戴了三百年,他舍不得。
“师父……”章晗离紧紧抓着陆扶摇的衣袖不撒手:“小浅说过,让你继续修炼飞升。”
“只这一件事我不能答应她。”陆扶摇拂掉章晗离的手:“无论她在哪里,我都要找到她。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我也陪她。”
他当着章晗离的面,抱着钱浅的小灯走入了钱浅在小秘境住过的洞府,轰隆一声将洞府大门封死。
“就算死,我也要陪着你。”陆扶摇自言自语。他躺在洞府中,摩挲着钱浅用了三百多年的小灯,缓缓闭上了眼睛……